博爾術奮起全力,手中長槍舞動如輪,勉強架住秦烈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他每接一槍,都感覺手臂一陣酸麻,心中駭然。這秦烈的武藝,竟隱隱在他之上!而且其槍法中正平和,卻又帶著一股沙場悍將的決絕,毫無花哨,招招致命,讓他只能陷入被動防守,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龍驤營,京師三大營當之無愧的王牌!其將士皆是從全國邊軍、禁軍中遴選出的百戰銳卒,裝備最精良,訓練最嚴苛,待遇最豐厚,戰斗力也最為恐怖!此刻在秦烈的率領下,這支金色洪流死死纏住了北狄最鋒利的爪牙——金狼鐵騎,雙方在這片狹小的區域內殺得難解難分,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另一邊,蒙哥同樣陷入了苦戰。他憑借個人勇武,接連劈翻了數名漢軍軍官,正欲帶領蒼狼部勇士向前突進,卻猛地撞上了一堵移動的鋼鐵城墻!
“鐵磐營!結陣!”
伴隨著一聲沉穩的命令,來自京師三大營的另一支勁旅——鐵磐營重步兵,邁著整齊劃一、撼動大地的步伐,如同潮水般涌來,迅速在蒙哥所部前方結成了數個巨大的、密不透風的盾陣!長戟如林,從盾牌縫隙中探出,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蒙哥怒吼著揮刀劈砍,但厚重的包鐵大盾堅固無比,他的彎刀只能在上面留下淺淺的白痕。而盾陣后方刺出的長戟,卻如同毒蛇般陰險致命,不斷有蒼狼部勇士慘叫著被捅穿倒地。蒙哥空有一身武力,面對這種烏龜殼般的防御陣型,竟有種無處下口的憋悶感。他麾下的騎兵在失去速度優勢后,反而被不斷壓縮、分割,漸漸陷入了鐵磐營的重重包圍之中,傷亡開始加劇。
而在戰場更外圍的區域,云澈率領著凌云部的輕騎,如同幽靈般穿梭,利用其出色的機動性,不斷襲擾漢軍的側翼和后方,射殺落單的士兵,破壞小型器械,給漢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但他的好運氣并未持續太久。一道赤色的身影,如同旋風般從漢軍陣中殺出,其速度之快,竟絲毫不遜于以輕靈著稱的凌云部騎兵!
“北狄小兒,休得猖狂!神風營楊羽在此!”
神風營統領楊羽,人如其名,其疾如風!他手中一桿銀槍使得出神入化,胯下戰馬亦是萬里挑一的良駒,一人一騎,化作一道紅色閃電,徑直找上了云澈!
“鐺!”
云澈反應極快,反手一刀架住楊羽刺來的銀槍,只覺一股尖銳的力量透刀傳來,震得他手腕發麻。他心中微驚,看向對方。只見楊羽年紀不過二十七八,面容俊朗,眼神卻銳利如刀,充滿了自信與戰意。
“好快的槍!”云澈暗道一聲,不敢怠慢,手中彎刀劃出詭異的弧線,與楊羽戰在一處。兩人都是以速度見長的將領,一時間,但見槍影刀光交織閃爍,馬蹄翻飛,塵土飛揚,竟是斗了個旗鼓相當,難分高下。他們麾下的輕騎也如同兩股對撞的旋風,在戰場邊緣展開了一場激烈而精彩的追逐與反追逐。
黃金一代的三位佼佼者,竟被漢軍京師三大營的統領們一一對上,死死限制住,無法發揮出決定性的作用。整個戰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持與焦灼。每一寸土地的爭奪,都需要付出無數的鮮血與生命。
慘烈的廝殺從清晨持續到午后,雙方都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尸橫遍野,血流成河,但戰線卻依舊在城下反復拉鋸,誰也無法取得壓倒性的優勢。
眼看太陽西斜,士兵的體力也接近極限,頡利單于雖心有不甘,但也知道今日難以取得更大進展。他的主要目的——提振士氣,已然達到。北狄士兵在今日的戰斗中,確實打出了血性和威風,一掃前幾日的頹勢。
“鳴金收兵!”頡利沉聲下令。
悠長而帶著一絲疲憊的收兵號角,終于在北狄大營中響起。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的北狄大軍,又如潮水般緩緩退去,留下了布滿尸骸、如同地獄繪卷般的戰場。
頡利遙望著依舊巍然聳立、龍旗飄揚的云州城,眼中寒光閃爍。雖然今日未能破城,但他心中的自信卻重新建立起來。他堅信,只要保持住這股勢頭,攻破云州,直取中原,不過是時間問題!
……
是夜,北狄王庭以北百里之外。
一只毛色灰褐、眼神銳利的蒼鷹,正展開寬大的翅膀,借助著高空的氣流,靈巧地向著南方王庭的方向滑翔。它的腿上,綁著一根細小的信筒,里面承載著可能關乎王庭命運的信息。
然而,就在它逐漸降低高度,準備尋找熟悉的落腳點時——
“咻!”
一支通體漆黑、毫無反光的箭矢,如同來自幽冥的毒牙,從下方一片亂石堆的陰影中悄無聲息地激射而出!其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鉆,遠超尋常弓箭!
“噗嗤!”
利箭精準無比地貫穿了蒼鷹的胸膛!那蒼鷹甚至連一聲哀鳴都未能發出,便猛地一僵,雙翅無力地垂下,如同斷線的風箏般,直直地栽落下去,消失在亂石草叢之中。
片刻之后,一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從亂石堆中閃出,迅速來到蒼鷹墜落的地點。他動作麻利地撿起尚有余溫的鷹尸,熟練地解下其腿上的信筒,塞入懷中。隨后,他又用隨身攜帶的藥粉處理了地上的零星血跡和鷹羽,確保不留下任何痕跡。
做完這一切,這道黑影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再無任何異常后,身形一晃,便再次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無邊的黑暗,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有夜風依舊吹過荒原,卷起幾縷枯草,將方才那短暫而致命的一幕,徹底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