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王庭,金狼大帳。
頡利單于臉上的新傷還覆著一層薄薄的藥膏,一道猙獰的疤痕自眉骨斜劃至下頜,這是黑鷹部族長蘇赫臨死反撲留下的印記,不僅未能損其威嚴,反添了幾分嗜血的兇悍。他端坐于狼皮王座之上,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帳下新晉的年輕將領們。
封賞已畢,軍職已定,空氣中卻無半分慶典后的松懈,唯有鐵與血交織的緊繃感。頡利的聲音低沉而充滿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大帳中回蕩:
“榮耀已賜予你們,但真正的榮耀,需用大晟人的血與骨來鑄就!云州城仍在漢人手中,蕭景琰那個黃口小兒,竟敢踏碎我禿鷲部的營盤,斬殺哈日瑙海!此仇,必須以雷霆之勢報復!各部即日起,全力整軍,磨合士卒。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看到一支能撕裂一切阻礙的狼群!目標,云州城!斬蕭景琰首級者,賞萬金,封王爵!”
禿鷲部的事最終還是沒有瞞住,頡利干脆直接將消息放了出去,隨后借這次動員大會成為最有力的助燃劑,徹底點燃了軍魂!
“謹遵單于之命!”以博爾術為首,蒙哥、云澈等一眾新晉將領單膝跪地,齊聲應喝,眼中燃燒著戰意與對功勛的渴望。
博爾術作為金狼角力祭的冠軍,意氣風發。他直接統領了一支萬人規模的金狼鐵騎,這是北狄最核心的精銳力量。他大步走向屬于自己的軍營,萬騎肅立,狼旗招展。這些久經沙場的金狼騎兵看著年輕的新統帥,目光中有審視,有敬畏,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桀驁。博爾術深知,父親給予的不僅是榮耀,更是沉甸甸的責任和考驗。他翻身上馬,抽出彎刀,指向蒼穹,聲音洪亮:
“勇士們!我,博爾術,頡利單于之子,將帶領你們奪取更大的榮耀!用漢人的血,洗刷禿鷲部的恥辱!用蕭景琰的人頭,裝飾我們的戰旗!從現在起,忘記過去的功勛,你們只需記住一點:跟隨我的刀鋒所指,碾碎一切敵人!訓練,開始!”
他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策馬沖入訓練場,身先士卒,帶領騎兵進行沖鋒、迂回、騎射演練。萬騎奔騰,蹄聲如雷,卷起漫天黃沙,殺氣直沖云霄。博爾術要用嚴格的訓練和強悍的實力,迅速將這支精銳徹底握于手中,將其磨礪成專屬自己的、最鋒利的爪牙。
另一邊,蒙哥也來到了分配給他的千人輕騎隊。蒼狼部以速度和耐力見長,蒙哥本人亦是精于騎射和游擊戰術。他冷靜地巡視著自己的部隊,不像博爾術那般激昂,卻更顯沉穩。
“蒼狼的勇士,靠的不是蠻力,是速度和狼一樣的耐心與狡猾。”蒙哥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士兵耳中,“我們將是單于最靈動的耳目,最迅捷的獵刀。練習騎射,練習長途奔襲,練習在運動中分割、獵殺敵人!我要你們每個人,都能在奔馳的馬背上射落天上的飛鷹!”
他的訓練更具針對性,強調協同與精準,千騎在他的指揮下,如臂使指,在廣闊的草原上變幻陣型,箭矢如雨,卻整齊劃一。
凌云部的云澈,同樣統領著一支千人輕騎。他氣質略顯不同,少了幾分草原純粹的粗獷,多了幾分思索與靈動。他并未立刻投入高強度的沖殺訓練,而是先與隊中的百夫長、十夫長逐一交談,了解這支隊伍的特點、習慣乃至缺點。
“凌云部生于山麓,長于風間。”云澈對部下說道,“我們的優勢在于適應復雜地形,善于利用環境。訓練,不僅要練馬術刀法,更要練眼力,練判斷。何處可埋伏,何處可突擊,何處可遁走,都要了然于胸。”
他帶領部隊進行了一些看似非常規的訓練,如山地騎行、叢林穿越、利用地形隱蔽接敵等,顯得別具一格,卻也隱隱契合著某種更深層的戰術思維。
整個北狄王庭周邊,仿佛一個巨大的熔爐,無數部落的戰士被整合進來,在各自主將的帶領下,進行著熱火朝天的戰備訓練。號角聲、喊殺聲、馬蹄聲終日不絕,一股龐大的戰爭機器正在加速運轉,鋒利的刀尖,直指南方的大晟云州。
然而,在這片沸騰的戰意之下,亦有暗流涌動。
一處相對偏僻的營地角落,扎那正領著他的十人小隊進行著基礎的操練。他作為在角力祭中表現尚可的嘯風部代表,也被授予了一個低階軍職。他的小隊中,混著巴圖、鐵木爾、赤那三名暗影衛同伴,其余七人則是真正的北狄士兵。
扎那模仿著北狄軍官的樣子,呼喝著口令,讓小隊練習陣型變換和劈砍動作。動作一絲不茍,讓人挑不出毛病,但強度遠不如博爾術等人的部隊。那幾名北狄士兵對此頗為滿意,甚至覺得這個新上司很“體貼”。
“好了,今日操練到此為止,解散休息!”扎那看了看天色,下令道。
“喔!頭兒英明!”幾名北狄士兵歡呼一聲,立刻丟下武器,嬉笑著朝伙食帳跑去。
巴圖、鐵木爾和赤那則默契地留了下來,看似在整理器械,實則迅速圍攏到扎那身邊,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扎那面色沉靜,目光迅速掃過周圍喧鬧的營地,將這幾日觀察到的情況在腦中飛速過了一遍:博爾術萬騎隊的駐扎地、訓練規律、糧草囤積大致方位;蒙哥、云澈部隊的活動范圍和新戰術特點;各中小部落部隊的構成和士氣;王庭守衛換防的間隙;以及空氣中日益濃重的備戰的緊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