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石,看看這是什么?”谷正文手中拿著一把燒紅的烙鐵,通紅的鐵塊在空氣中散發著灼人的熱浪,發出滋滋的聲響。
吳石的目光掃過烙鐵,沒有任何波動,仿佛那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
“這是最后的機會。”谷正文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說出一個名字,我就放過你。否則……”他將烙鐵又逼近了幾分,熱浪灼燒著吳石的臉頰皮膚。
吳石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用沉默做出了最后的回答。
“啊——!”谷正文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極度的挫敗感讓他失去了理智!他沒有將烙鐵烙在身體上,而是猛地將手一揮,用烙鐵尖銳的頂端,狠狠地戳向了吳石緊閉的右眼!
“噗嗤!”一聲令人牙酸的、細微的聲響。
“呃啊——!”一直強忍劇痛的吳石,發出了一聲壓抑到極致、卻依然無法完全抑制的、短促而凄厲的痛吼!那是神經被瞬間摧毀時,生命體最本能的慘嚎!
一股青煙冒起,伴隨著皮肉燒焦的可怕氣味。吳石的右眼眼眶瞬間變得一片焦黑、塌陷下去,鮮血和不知名的液體涌了出來,染紅了他半邊臉頰,景象慘不忍睹。
行刑室內一片死寂,連行刑手都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被這殘忍的一幕所震懾。
劇烈的疼痛讓吳石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幾乎再次昏厥。但他竟然沒有倒下,他用剩下的、完好的左眼,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因瘋狂舉動而微微喘息的谷正文!
那只獨眼中,沒有哀求,沒有恐懼,甚至沒有仇恨,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的、如同萬丈寒冰般的平靜與蔑視!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就只有這點本事了嗎?”
谷正文被這獨眼的目光看得心底發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巨大的錯誤。他非但沒有摧毀對方的意志,反而用一種最極端的方式,見證了什么是真正的威武不能屈!
吳石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他抬起被銬住的、血肉模糊的手,似乎想觸摸一下受傷的眼睛,但手銬限制了他的動作。他放棄了,手無力地垂下。然后,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在場者永生難忘的舉動——
他咧開干裂流血嘴唇,對著谷正文,露出了一個極其怪異、卻無比清晰的、混合著極度痛苦與極致輕蔑的笑容。鮮血從他嘴角和眼眶不斷淌下,使得這個笑容看起來如同從地獄歸來的修羅,充滿了悲壯與恐怖。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破碎卻鏗鏘的音節,每一個字都帶著血:
“……還……有……什么……手段……盡……管……使……出……來……”
說完,他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尾聲:不屈的豐碑
谷正文呆立在原地,臉色慘白。行刑室內,只剩下烙鐵冷卻的滋滋聲和眾人粗重的呼吸聲。一股莫名的寒意,從每個人的腳底升起。他們用盡了酷刑,甚至毀掉了他的一只眼睛,卻依然無法讓這個男人屈服半分。他們摧毀了他的身體,卻讓他的精神,如同那座被挖去一只眼睛的雕像,以一種更加殘缺、卻也更加震撼人心的方式,巍然屹立!
“威武不能屈”——這五個字,在這一刻,被吳石用他的血肉、他的痛苦、他的生命,做出了最慘烈、也最輝煌的詮釋。
谷正文知道,他輸了。他永遠也無法從精神上戰勝這個對手了。他頹然地揮了揮手,聲音沙啞:“拖下去……搶救……不能讓他死了……”
吳石被像破布一樣拖出了刑訊室。但他在“鬼見愁”里留下的那個獨眼的、帶血的笑容,卻如同夢魘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每一個目睹者的心中。
威武不能屈。這一章,是人性與酷刑的終極較量,是信仰對暴力的慘烈勝利。吳石將軍用他破碎的軀體,鑄就了一座不朽的精神豐碑。下一步,當肉體被摧殘到極致,生命之火在風中搖曳之時,他又將如何面對最終的審判與結局?他的沉默,已成為歷史上最響亮的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