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審的“心理震懾”,如同第一記重錘,砸開了蔡孝乾(“張先生”)心理防線的一道裂縫。谷正文那冷靜的攤牌和看似給予選擇、實則步步緊逼的姿態,讓蔡孝乾意識到,單純的抵賴在眼前這個可怕的對手面前,已毫無意義。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懼、掙扎和崩潰的邊緣。
然而,谷正文并未給他喘息的機會。他深知,對于蔡孝乾這種級別的對手,必須趁熱打鐵,用無可辯駁的鐵證,徹底碾碎其殘存的僥幸心理,將其逼入絕境,方能撬開他的嘴。
短暫的沉寂后,谷正文對身旁的助手微微頷首。助手會意,轉身從門外取進一個沉重的牛皮紙檔案袋,放在審訊桌上。
谷正文不緊不慢地打開檔案袋的系繩,動作從容得像是在翻閱一份普通公文。他從里面取出了一疊照片、文件和實物證據,在桌上一一攤開。每拿出一件,他都用冰冷的目光掃過蔡孝乾慘白的臉,仿佛在欣賞獵物最后的掙扎。
“看來,蔡先生對自己的‘生意’記得不太清楚。”谷正文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沒關系,我這里有些東西,或許能幫你回憶起來。”
他首先拿起幾張放大的黑白照片,推到蔡孝乾眼前。照片清晰地顯示著蔡孝乾與不同人物在多個地點接頭的瞬間——有時在咖啡館角落,有時在公園長椅,有時在深夜的街角。照片旁標注著詳細的時間、地點。
“這位是‘老刀’,負責你的財務,對吧?”谷正文指著照片上一個人影,“上個月十五號,你在‘春風茶館’后巷交給他什么東西?”
“這位是‘陳太太’,你的重要聯絡員,”他又指向另一張照片,“三天前的傍晚,在中山公園,她遞給你一個牛皮紙袋,里面是什么?”
照片的清晰度和細節的精確,讓蔡孝乾渾身發冷,對方連這些隱秘的接頭都了如指掌!
不等蔡孝乾反應,谷正文又拿起幾份文件副本。那是從安全屋搜出的、蓋有“中國共產黨臺灣省工作委員會”字樣印章的正式文件,內容包括工作計劃、人員名單(部分)、經費報表等。雖然關鍵名字被涂抹,但組織的存在和活動性質已暴露無遺。
“這些公文,‘張老板’的生意需要用這種格式來做賬嗎?”谷正文的語氣帶著譏諷。
接著,他拿出了更致命的證據——一套完整的密電碼本、幾張寫滿密碼數字的紙條,以及一臺被拆解的小型電臺零件。
“這個,”谷正文拿起密電碼本,在手里掂了掂,“也是你記流水賬用的?還有這臺電臺,‘張老板’是用來收聽股市行情,還是……和某個特定的‘總部’聯系?”
最后,他拋出了最沉重的一擊——一疊銀行票據和幾張香港某商號的匯票存根,金額巨大,與蔡孝乾聲稱的“小本生意”完全不符。
“這些錢,蔡先生,以你明面上那間小文具店的收入,恐怕幾輩子也賺不到吧?解釋一下它們的來源和用途?”
谷正文并沒有咆哮,他只是將這些物證一件件、有條不紊地展示出來,每一件都像一把冰冷的鑿子,狠狠鑿擊著蔡孝乾已經搖搖欲墜的心理堤防。他精準地指出了每件證據與蔡孝乾之前謊言的矛盾之處,邏輯嚴密,無懈可擊。
蔡孝乾的臉色,隨著一件件鐵證的呈現,從慘白變為死灰,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浸濕了衣領。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眼神渙散,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他試圖避開那些證據,但谷正文那銳利如刀的目光,卻逼得他無處可逃。
謊言,在鐵證面前,徹底崩塌了。他不僅無法再偽裝成“安分商人”,連最低限度的辯解都變得蒼白可笑。對方掌握的證據之詳實、之精準,遠遠超出了他最壞的想象。這意味著,不僅他本人徹底暴露,整個組織的核心機密也已大量泄露。
“蔡孝乾,”谷正文的聲音如同最終的審判,在死寂的審訊室里回蕩,“戲,該演完了。你的身份,你的組織,你做過什么,我們一清二楚。再負隅頑抗,除了讓你自己死得更痛苦、更毫無價值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他身體前傾,目光如炬,死死盯住蔡孝乾絕望的雙眼:“現在,告訴我,和你一起被捕的那幾個人,具體負責什么?你們在臺北還有哪些聯絡點?你的上級是誰?聯絡方式是什么?說出來,是你現在唯一可能的選擇。”
巨大的心理壓力和鐵證的沖擊,讓蔡孝乾的精神瀕臨崩潰。他雙手抱頭,發出痛苦的嗚咽聲,心理防線正在土崩瓦解。證據鏈的施壓,達到了預期的效果。下一步,將是決定他以及許多人生死的最終抉擇——是頑抗到底,還是屈膝投降?天平,正在向深淵一側傾斜。而谷正文,正冷靜地等待著獵物自己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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