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鐵流向秣陵（第1頁）

隊伍沿著陳峰指引的山澗小路往秣陵關走，晨霧把山路浸得濕漉漉的，新繳獲的馬車轱轆碾過石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車板上的重傷員蓋著干草，臉色比昨天好了不少——李若曦用繳獲的消炎藥給他們換了藥，傷口的紅腫消下去大半。趙虎騎著摩托車在前面偵察，每隔一里地就回頭打個手勢，摩托車的引擎聲在山谷里飄得很遠，卻比日軍的巡邏艇聲讓人安心。

“停一下！”陸銘凡抬手示意隊伍停下，此時他們剛走到一處開闊的河灘，河水清澈見底，岸邊的草地正適合短暫休整。他讓周正安排人放哨，然后召集王強、李勝、陳峰和幾個班長開會——經過郭家村的繳獲補充，隊伍已經有一百六十多人，武器從“五花八門”變成了“半成建制”，是時候好好整編，把戰斗力捏合起來了。

“現在隊伍里有正規軍、戰俘、潰兵、游擊隊員，成分雜，得按兵種重新編班。”陸銘凡蹲在地上，用樹枝畫著隊伍的編制，“王強，你帶兩個機槍班——一班用原來的重機槍，二班用新繳獲的兩挺‘歪把子’，每個班配三個彈藥手，優先保證子彈供應，你負責教新兵打機槍，重點練點射，別浪費子彈。”王強點頭，手里攥著剛繳獲的機槍子彈帶：“放心，副團長！我這就挑人，下午休息時就練，保證三天內讓新兵能上戰場！”

“李勝，你的擲彈筒班擴編，把戰俘里的兩個迫擊炮手加進來，暫時用手榴彈模擬訓練，等遇到日軍據點，繳獲了炮彈再實練。”陸銘凡又指向陳峰，“陳峰，你熟悉江寧一帶的地形，帶一個偵察班……”話沒說完，陳峰卻擺了擺手，眼神里帶著歉意：“陸副團長，多謝你們救了我，還讓我跟著隊伍休整，但我得走了——我們游擊隊的同志還在山里等著我，我得回去報信，把日軍的布防情況告訴他們，好趁機端掉幾個小據點。”

陸銘凡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游擊隊員向來分散活動，陳峰肯定放心不下自己的隊伍。他站起身，拍了拍陳峰的肩膀：“是我考慮不周，你有自己的任務，我們不攔你。只是山里危險，日軍的巡邏隊多，你一個人走不安全。”陳峰笑了笑：“放心，這一帶的山路我閉著眼都能走，而且我們有暗號，遇到同志能很快匯合。”

陸銘凡沒再多說，轉身對周正說：“去拿兩支‘漢陽造’步槍、五十發子彈，還有二十塊銀元——步槍給陳峰和他的同志用，銀元當路費，山里不好找吃的，別餓壞了。”周正應聲去辦，很快拿著武器和銀元回來。陳峰見狀，連忙推辭：“陸副團長，這不行！你們隊伍也缺武器，我不能要！”

“拿著！”陸銘凡把步槍和子彈塞到他手里，“你們在敵后打鬼子，比我們更需要武器。這些槍是從漢奸手里繳獲的，用它們打鬼子，才對得起犧牲的弟兄。銀元你也拿著，不是給你的，是給你那些受苦的同志的——咱們都是打鬼子的，不用分你我。”

陳峰眼眶一紅，接過武器和銀元，鄭重地對陸銘凡敬了個軍禮：“多謝陸副團長！我們是共產黨領導的江寧游擊隊，雖然人少槍少，但只要有一口氣，就會在敵后跟鬼子周旋到底！以后你們要是在這一帶遇到麻煩，就往青龍山的‘望風崖’放三堆煙火，白天用煙，晚上用火，我們看到了，一定會來接應！”

陸銘凡心里一動——他早有耳聞，共產黨領導的游擊隊在敵后很活躍，沒想到今天能和他們的人建立聯系。他也回了個軍禮：“好！一言為定！以后咱們就是友軍，互相照應，共同打鬼子！”

陳峰點點頭，又和李若曦、王強等人告別，然后背上步槍，朝著青龍山的方向走去。陸銘凡站在河灘上，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山林里，心里默念：陳峰，祝你平安，希望咱們以后能有機會一起并肩作戰。

送走陳峰，隊伍繼續整編。劉成抱著日軍電臺，興奮地跑過來：“副團長，電臺修好了！剛才試了試，能收到信號！密碼本也破譯了一部分，上面記著日軍明天上午會有一支運輸隊從江寧鎮出發，往南京送彈藥，大概有二十個日軍護送！”陸銘凡眼睛一亮——這可是個好機會，既能繳獲彈藥，又能檢驗整編后的隊伍戰斗力。

王強的機槍班在河灘上練得熱火朝天，新兵們趴在草地上，跟著王強學習架槍、瞄準、點射。李勝的擲彈筒班則在山坡上用石頭模擬炮彈，練習調整仰角，兩個迫擊炮手在一旁指導，教他們如何根據風向修正彈道。士兵們互相請教，之前因出身不同產生的隔閡，漸漸被“打鬼子”的共同目標沖淡。

下午行進時，隊伍的變化肉眼可見。之前散漫的潰兵現在跟著班長走隊列，步伐整齊；機槍班的新兵扛著“歪把子”，腰桿挺得筆直；趙虎騎著摩托車在前面開路，遇到岔路就用石頭做標記；就連被綁在車后的張禿子，也不敢再囂張，低著頭跟著隊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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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趙虎騎著摩托車回來，臉上帶著興奮：“副團長！前面十里地的王家坳有個日軍小據點，只有五個日軍和十個偽軍，守著一個彈藥庫，里面好像有迫擊炮炮彈！”陸銘凡立刻召集骨干開會，決定連夜突襲據點——一來繳獲炮彈，讓擲彈筒班實練；二來檢驗整編后的戰斗力。

深夜，隊伍悄悄摸向王家坳。趙虎帶著偵察班先解決了據點外的兩個哨兵，然后王強的機槍班架在據點圍墻外，李勝的擲彈筒班瞄準大門。“放！”隨著陸銘凡的命令，擲彈筒彈（剛從據點外的哨所繳獲的實彈）朝著大門飛去，“轟”的一聲，大門被炸開一個口子。王強的機槍立刻掃射，壓制住據點里的火力，步兵班的士兵們沖了進去，和日軍、偽軍展開巷戰。

戰斗僅持續了半個時辰，五個日軍被擊斃，十個偽軍投降，隊伍無一傷亡，還繳獲了二十發迫擊炮炮彈、五十發步槍子彈和三箱壓縮餅干。李勝的擲彈筒班第一次用實彈，雖然有兩發打偏了，但總體效果不錯，新兵們臉上都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收拾好戰利品，隊伍在據點里宿營。陸銘凡坐在篝火旁，手里摩挲著陳峰留下的半截游擊隊臂章（告別時陳峰塞給他的，說是聯絡信物），心里想著白天的約定——望風崖的三堆煙火，或許真能成為日后的救命信號。他望著熟睡的士兵們，心里充滿了欣慰——這支隊伍不僅在整編中凝聚了戰斗力，還意外和共產黨的游擊隊結下了友誼，這股鐵流，正朝著秣陵關，朝著更廣闊的抗日前線前進。

第二天一早，隊伍繼續出發。摩托車在前面開路，馬車拉著傷員和物資，士兵們列隊前進，腳步聲整齊有力。陸銘凡走在隊伍中間，望著前方的山路，心里默念：秣陵關，我們來了；陳峰，咱們后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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