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兒莊東郊的抗日將士公墓剛添完新碑,山神廟前的空地上就支起了三頂青布帳篷——獨立旅的臨時招兵點剛搭好,保甲長李大爺就領著二十多個壯丁來了,每人胳膊上都系著根紅布條,是魯南鄉間“參軍報國”的老規矩。晨光里,“抗日救國,參軍保家”的紅漆木牌被風吹得晃,牌下很快擠滿人:扛鋤頭的農民、背包袱的流亡學生、腰間別柳葉刀的袍哥、背著獵槍的老獵戶,還有幾個穿著破軍裝的前東北軍散兵,個個眼里燃著勁,把招兵點圍得水泄不通。
獨立旅招兵處的士兵穿著洗得發白的軍裝,趴在木桌上登記名冊,毛筆尖蘸墨的頻率越來越快。“姓名?年齡?會啥手藝?”他頭也不抬地問,筆尖剛落,就被一只粗糙的手按住紙頁——是前東北軍散兵趙老栓,手里攥著塊磨得發亮的軍牌,上面刻著“東北軍112師”:“長官!俺打過長城抗戰,會用捷克式機槍,還能教新兵拼刺刀!俺們排就剩俺一個了,俺想跟著你們接著殺鬼子!”孫建國抬頭看他胳膊上的刀疤,在名冊“技能”欄重重畫了個“機”字:“好!跟3團機槍班,按老兵補入,定二等兵,明天就帶新兵練射擊,你的經驗比啥都金貴!”
不遠處突然鬧起一陣騷動——兩個壯丁為搶著登記吵得面紅耳赤,其中一個抄起地上的木凳就要砸人。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道身影突然竄出,單手扣住那壯丁的手腕,輕輕一擰就奪下木凳,動作快得像陣風。“都是來殺鬼子的,別窩里斗!”說話的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穿著短打布衣,腰間系著根牛皮腰帶,手上的老繭透著練家子的底子。孫建國快步走過去,剛要開口,青年已拱手道:“長官!俺叫陳武,以前是滄州的鏢師,鬼子占了鏢行,俺一路殺過來的,會點形意拳,能徒手奪槍,想參軍!”
正好陸銘凡巡查過來,見狀讓陳武露兩手。陳武也不推辭,后退兩步扎了個馬步,抬手接住孫建國扔來的步槍——槍身砸在手臂上,他卻紋絲不動,接著手腕一轉,步槍穩穩架在肩上,動作利落得讓周圍新兵齊聲叫好。“好身手!”陸銘凡眼前一亮,“你跟在我身邊當警衛員,先按二等兵定銜,跟著趙承業熟悉部隊規矩,以后負責我的安全護衛。”陳武眼睛一亮,當即立正:“俺聽長官的!絕不讓鬼子近您半步!”
陳昭明的招兵點這時也來了特殊的“兵”——一對年輕夫妻,丈夫王大牛扛著鋤頭,妻子秀蓮背著個布包:“長官!俺們村被鬼子燒了,大牛去打仗,俺會洗衣做飯,還能幫著包扎傷口,能不能讓俺跟著衛生隊?”李若曦正好來軍需點領紗布,聞言立刻點頭:“太需要了!跟俺去野戰醫院,按后勤兵定三等兵,俺教你換藥、洗繃帶,咱們一起救弟兄!”秀蓮當即把布包往地上一放,跟著李若曦走了,王大牛則被分到1營當新兵(三等兵),臨走前還不忘叮囑:“你照顧好自己,俺多殺鬼子,早點升軍銜!”
趙虎和吳大勇的招兵點更熱鬧。魯南“忠義堂”的袍哥堂主帶著八十個弟兄來,個個腰間別著柳葉刀,背上還背著給部隊的雜糧:“趙團長!俺們按‘江湖規矩’,選的都是能扛槍、能爬山的硬漢子,嶧縣的山路俺們閉著眼都能走,鬼子要是來,俺們還能當向導!”吳大勇笑著登記:“按新兵定三等兵,你們熟悉地形,以后跟著偵察連,周連長正缺你們這樣的好手!”剛登記完,老獵戶張老漢的就領著兩個兒子來了,手里的獵槍擦得锃亮:“長官!俺們爺仨在山里追了三十年兔子,鼻子比狗靈,能找鬼子的暗哨!”吳大勇樂了:“老張叔您經驗足,定二等兵,倆娃按三等兵,跟著周連長學用望遠鏡,準能讓鬼子的暗哨無所遁形!”
巳時剛過,保甲長們又陸續帶了百姓來。嶧縣六區的保甲長扛著個布包,里面是各村湊的布鞋:“陸旅長!俺們區湊了三百個壯丁,還有五十雙布鞋,都是娘們連夜納的,讓弟兄們打仗別凍著腳!”旁邊幾個大娘還拎著布籃子,里面是剛蒸好的窩頭,往新兵手里塞:“孩子,吃飽了才有力氣殺鬼子!”陸銘凡趕緊讓方大華收下,又讓趙承業給每個參軍的壯丁發張“抗日光榮證”——是用糙紙印的,上面蓋著獨立旅的紅印!”
趙承業捧著厚厚的名冊,在各招兵點間穿梭,額頭上的汗把軍帽都浸濕了:“旅長!一上午就登記了三百二十人,還有不少百姓在往這趕——方處長那邊說,軍政部調撥給我們的中央軍軍裝也送來了”
陸銘凡站在山神廟臺階上,看著招兵點旁的土臺——學生們正扯著嗓子唱《松花江上》,百姓們圍著聽,有的把干糧往新兵手里塞,有的幫著抬招兵用的木桌。他指著遠處的訓練場:“讓老兵帶新兵分批次練:上午練隊列、拆漢陽造,下午練臥倒射擊、扔手榴彈(卸引信的),晚上學《戰時軍律》,重點講‘不丟槍、不逃陣’。陳武,你跟著趙承業,先學部隊的口令和紀律,再幫著維持訓練場秩序,別讓新兵鬧亂子。”陳武當即應下,跟著趙承業去領軍裝,腳步比來時更輕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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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頭烤得地面發燙,訓練場卻滿是吶喊聲。孫建國拿著漢陽造,給新兵演示拆解。
新兵王鐵柱是個鐵匠,學得最快,沒一會兒就能熟練拆裝。孫建國拍著他的肩:“好樣的!按三等兵定銜,明天跟陶文釗去修戰壕,工兵班正缺你這樣的手藝兵,好好干,早升二等兵!”
通訊班的招兵點更“挑人”。戴眼鏡的學生周明遠領著同學,幫著通訊兵接電話線,他手里還拿著本《無線電入門》:“長官!俺們在學校學過發電報,雖然只會簡單的Morse電碼。”負責通訊的老兵眼睛一亮,趕緊帶他去試機——周明遠手指靈活,沒一會兒就接好了線路,還能準確翻譯出“前方有敵”的電碼。“太好了!”老兵拍桌,“你是文化人,按二等兵定銜,跟俺學發戰地電報,前線就缺你這樣的。”
方大華的軍需點這時格外熱鬧。馬車上的中央軍灰布軍裝堆得像小山,新軍裝疊得整齊;旁邊又多了兩個木箱子,一個裝著一沓沓皺法幣。“各位弟兄!”方大華搬來個木凳站上去,嗓門比平時大了三分,“按1938年軍政部定的標準發軍餉:二等兵月薪法幣8元,三等兵6元!現在戰時運輸難,延遲了半個月,先發整月”。
新兵們立刻圍過來,按軍銜有序領餉
陸銘凡這時走過來,看著新兵們領餉的模樣,聲音溫和卻有力:“弟兄們!咱們拿著這份錢、這份糧,就得對得起國家,對得起百姓!上了戰場,多殺一個鬼子,就是對這份心意最好的報答!”。
傍晚時,招兵點的人漸漸少了,名冊上的數字漲到了五百一十人——比預計多了五十人,多是自發來的百姓。
夜色籠罩時,訓練場的火把亮了起來。新兵們圍著老兵,聽他們講臺兒莊的戰斗。遠處,運河的水聲伴著訓練聲、歌聲,混在一起,像支粗糲卻有力的戰歌。陸銘凡摸了摸腰間的手槍,身邊的陳武正警惕地望著四周,眼神銳利得像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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