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5月,臺兒莊戰役的硝煙還沒散干凈,城郊群山里飄著的焦糊味混著血腥味,吸一口都嗆得人嗓子疼。獨立旅1團3營的隊伍拉得老長,六十來號人護著十幾輛馬車在山路上挪,車輪子碾過碎石子的聲響,在空蕩的山谷里聽得格外清楚——那馬車上裝的不是別的,是第二集團軍給獨立旅的救命補給,糧食、藥品、子彈,還有幾百套新軍裝,全是臺兒莊打殘后獨立旅重建隊伍的家底。
3營長王銀浩騎在棗紅馬上,左胳膊上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還有道沒愈合的刀疤。他瞇著眼瞅了瞅天,罵了句:“他娘的!這鬼天氣,別等會兒下雨把路沖了,都給老子快點走!黑風口這地方邪性,保不齊有‘響馬’蹲點!”
“營長,不對勁!”通訊兵陳小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指著路邊半頂爛草帽,“按說該遇上接應的民夫隊了,現在連個鬼影都沒有!你看這草帽,刀口齊茬茬的,是‘砸窯’的痕跡!還有那邊……”陳小三指向坡下,幾具民夫尸體蜷縮在灌木叢里,喉嚨都被割斷了,血把泥土泡成了黑褐色。
王銀浩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就把腰間的駁殼槍拔了出來。“操!全體都有!呈戰斗隊形散開!他娘的誰要是敢動補給車,老子崩了他!”他嗓子是臺兒莊喊啞的,現在一吼帶著破音,卻透著股狠勁。
話音還沒落地,山谷兩側突然響起了口哨聲,尖得能刺破耳膜。緊接著,滾石“轟隆隆”往下砸,最前面那輛馬車直接被砸塌,糧食撒了一地,子彈箱摔在石頭上“哐當”響。“并肩子上!把‘肉票’捆了,‘硬貨’先搬!留幾個活口立投名狀!”山壁上有人喊,幾百個黑影舉著刀槍沖下來,為首的漢子臉上一道刀疤從眼角斜到嘴角,正是黑風口的土匪頭子馬閻王,他手里還拎著顆血淋淋的人頭,正是接應民夫隊的隊長。
“狗日的!是馬閻王這雜碎!”尖兵班長大牛罵著舉起步槍。“砰”的一槍,馬閻王身邊一個小嘍啰滾下山崖,馬閻王卻跟沒事人似的,把人頭往地上一摜:“慌個鳥!皇軍要的是獨立旅的投名狀,這群殘兵的腦袋正好當見面禮!等老子成了皇協軍,每人賞個娘們!”
這話一喊,土匪們更瘋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土匪舉著斧頭砍向馬車夫,一斧下去連人帶韁繩劈成兩半,腦漿濺在糧袋上。子彈跟下雨似的從山壁后射過來,兩名新兵沒來得及躲,當場被打穿了胸膛,血順著軍裝往下淌,染紅了地上的糧食。王銀浩紅了眼,抬手打死兩個搶糧食的土匪,吼道:“操你娘的漢奸胚子!敢給鬼子當狗?老子今天劈了你!”
混亂中,王銀浩看見曾是南京教導總隊的士兵張強被三個土匪死死的按在地上。雙手被麻繩綁著,卻還在喊:“別碰補給!狗漢奸!”一個土匪抬腳就踹在他肚子上,“媽的你小子剛才干死了老子好幾個弟兄,老子要活剮了你”。另一個土匪掏出匕首,在新兵胳膊上劃了道深口子,血一下子涌出來,他卻更緊地摟住彈藥箱。“小崽子還敢犟?”土匪獰笑著從火堆里抽出根燒紅的木柴,往張強腿上按去,“滋啦”一聲,布料燒焦的氣味混著血腥味飄開,張強疼得渾身抽抽,喉嚨里發出嗬嗬的響,牙齒咬得咯咯響,愣是沒哼一聲。
“這‘肉票’硬氣!留著給皇軍表演‘挑筋’!”馬閻王走過來,用匕首拍了拍張強的臉,突然反手一刀削掉他一縷頭發,“把他綁在彈藥箱上,等會兒割了舌頭送進城,讓獨立旅看看跟皇軍作對的下場!”旁邊兩個土匪立刻找來鐵絲,把張強的手腕往彈藥箱鐵環上纏,鐵絲勒進肉里,鮮血順著箱縫往下滴。
不遠處,剩下的補給車已經被土匪圍住。有個土匪撬開醫藥箱:“這‘藥方子’哪有‘響銀’實在!皇軍要的是彈藥,這些破爛留著沒用!”另一個土匪抱起袋大米,直接往山溝里倒,笑著喊:“弟兄們,先喂飽野狗!”更缺德的是個有個獐頭鼠目的土匪,把新軍裝撕成布條,蘸著地上的血往臉上抹:“穿這玩意兒不如穿皇協軍的皮!”
王銀浩正想沖上去,卻聽見山谷盡頭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是逃難百姓搭的五間茅草屋,此刻全燃著大火,幾個土匪正把老百姓往火里趕,為首的正是馬閻王的副手獨眼龍。“把值錢的都交出來!不然就給老子‘點天燈’!”獨眼龍揪著個老漢的頭發,把他往火堆邊拖,老漢懷里抱著個布包,里面是給孫子治病的草藥,死死不肯松手。“老東西找死!”獨眼龍一刀劈在老漢手上,四根手指齊刷刷掉在地上,老漢慘叫著滾倒在地,土匪們卻笑得直不起腰。
一個懷了孕的婦人想護著老漢,被土匪一腳踹在肚子上,當場倒在地上抽搐。“這娘們肚子里的種也是個窮鬼!”一個土匪抬腳就要往她肚子上踩,另一個突然喊:“等等!留著給皇軍當禮物!馬爺說了,活人投名狀更值錢!”他們用麻繩套住婦人的脖子,像牽牲口似的往山外拖,婦人的指甲摳在地上,留下兩道血痕。更殘忍的是,有個土匪搶過個三歲的娃,把他吊在樹杈上,用燒紅的烙鐵去燙孩子的腳,孩子的哭聲刺穿山谷,他娘瘋了似的撲過去,被土匪一棍砸在頭上,當場沒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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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娘的畜生!”大牛紅著眼要沖過去,被王銀浩死死按住。王銀浩看著身邊只剩二十來個弟兄,每個人都帶傷,子彈也所剩無幾,牙齒咬得牙齦出血:“撤!先撤出去!留著命報仇!”
隊伍交替掩護著往后退,身后傳來馬閻王囂張的呼喊:“獨立旅的孬種!老子把這些人頭和活口送給皇軍當投名狀!過幾天就帶著皇軍端了你們的窩!”他手里舉著顆剛割下來的民夫腦袋,血水順著指縫往下淌。
退到安全地帶清點人數,王銀浩的心涼了半截——六十多人只剩二十一個,補給車被搶,還有五個戰士被俘,包括被綁在彈藥箱上的張強。陳小三眼淚混著臉上的灰往下流:“營長,馬閻王……馬閻王把被俘的弟兄耳朵割了,掛在樹杈上……還說要把活口的舌頭割了送進城……”
王銀浩順著王小滿指的方向看去,遠處山坳里,土匪們正把被俘的戰士綁在樹干上。馬閻王拿著把匕首,在張強面前比劃:“小崽子,說不說獨立旅駐地在哪?不說就先割你的耳朵!”張強吐了口血水在他臉上:“狗漢奸!老子就是死,也不會告訴你!”
馬閻王惱了,一把奪過手下的烙鐵——那是從補給車上搶的,燒得通紅,上面還沾著人肉焦屑。他獰笑著把烙鐵按在一個戰士的臉上,“滋啦”一聲,焦糊味飄出老遠。戰士慘叫著掙扎,繩子勒進肉里,血順著樹干往下流。“喊!給老子喊皇軍萬歲!”馬閻王吼著,又把烙鐵按在另一個戰士的胸口,那戰士疼得渾身扭曲,卻咬著牙罵:“狗漢奸!不得好死!”
土匪們笑得前仰后合,有人把張強的胳膊按在石頭上,用斧頭去剁,張強疼得昏死過去,又被冷水潑醒。最后,他們把被俘的戰士挨個澆上煤油,只留一個活口。“把這小崽子留著!送給皇軍親手殺!”馬閻王點燃火把,扔向被澆了煤油的戰士,火光中,戰士們的身影漸漸扭曲,慘叫聲穿透暮色,刺得人耳膜生疼。
“操你娘的馬閻王!操你娘的漢奸!”王銀浩一拳砸在石頭上,指節崩裂,鮮血直流。他看著黑風口的方向,眼里全是血絲,聲音沙啞卻帶著狠勁:“這仇要是不報,老子就不是獨立旅的兵!下次再見面,老子定要把這群畜生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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