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臺兒莊北門的篝火還沒完全熄滅,陸銘凡就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吵醒。抬頭一看,第二集團軍的聯絡官正翻身下馬,手里攥著份燙金封皮的作戰指令,封皮上“第五戰區司令部”的印章鮮紅刺眼,他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聲音都有些發顫:“陸旅長!李司令長官親自下令,今天午時發起總攻,務必全殲瀨谷支隊!孫連仲將軍的第二集團軍從正面壓陣,湯恩伯第二十軍團封死西北退路,你們獨立旅的任務——拿下南洛!”。
“南洛?”陸銘凡趕緊展開隨身攜帶的折疊地圖,指尖重重戳在臺兒莊東北的小鎮標記上,地圖邊緣因長期折疊起了毛邊,“這不是瀨谷支隊的彈藥庫所在地嗎?鬼子在那兒囤了多少軍火?”聯絡官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據偵察,至少有半個支隊的彈藥,還有一個步兵大隊守著,配備了九二式重機槍和迫擊炮。拿下南洛,瀨谷那龜兒子就成了沒牙的老虎,后續總攻就好辦了!”
沒等聯絡官說完,陳昭明、趙虎、李勝幾個團級軍官就圍了過來。孫建國擠在最前面,手指在南洛周邊的河道上劃了圈,粗糲的指尖把地圖戳出小坑:“他娘的!這地方三面環河,就一條土路能過,鬼子肯定在路口設了鐵絲網、鹿砦,說不定還有碉堡,硬沖怕是要吃虧!”方大華趕緊從帆布包里翻出彈藥賬本,賬本邊角都被汗水浸得發皺,他眉頭皺成一團,聲音透著焦慮:“昨天打坦克耗了不少炸藥,現在集束手榴彈就沒有剩下多少,穿甲彈徹底沒了,就連中正式步槍的子彈,每個弟兄也只剩二十發。要是遇上鬼子的裝甲車,咱們手里的家伙怕是頂不住!”
“怕個屁!”陸銘凡“啪”地合上地圖,嗓門震得眾人耳朵發麻,地圖封皮上的皮革都發出脆響,“咱們連八九式坦克都能炸,還怕幾個破碉堡?趙剛,你把迫擊炮都校準,一會兒先轟鬼子的碉堡,重點打機槍巢;周正,你帶偵察連摸清楚南洛的布防,特別是彈藥庫的位置和地雷區,別炸錯了自己人,也別讓弟兄們踩了地雷;陳昭明、林銳,1團從土路正面沖鋒,用炸藥包炸鐵絲網和鹿砦,林銳你帶突擊隊打先鋒;趙虎、吳大勇,2團繞到河邊,找淺灘蹚過去,抄鬼子后路,注意避開河道里的暗樁;李勝、孫建國,3團跟在1團后面補刀,誰敢退一步,老子就把他的槍給卸了!”
眾人剛要分頭行動,遠處突然傳來“轟隆隆”的炮聲,大地都跟著輕微震顫——是第二集團軍的110師開始對臺兒莊城內的鬼子施壓了,炮聲像悶雷一樣滾過天際。
沒半袋煙的功夫,周正就帶著偵察兵回來了,聲音透著疲憊卻很清晰:“旅長,摸清楚了!南洛有三個碉堡,路口一個主碉堡,配備了九二式重機槍,彈藥庫東西兩側各一個副碉堡,用的是歪把子輕機槍。守兵多是鬼子的預備役,戰斗力不如之前的精銳,但彈藥庫周圍埋了防步兵地雷,排列得很密,得用探雷針慢慢排!”趙剛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泥土地上畫了個簡易炮位,樹枝尖都磨禿了:“俺的迫擊炮有效射程八百米,正好能轟到路口的主碉堡,就是得有人在前面用信號彈指引,不然準頭不夠,白費炮彈!”
“我去!”林銳突然往前跨了一步,胳膊上的繃帶還滲著血,繃帶邊緣已經發黑,“昨天炸坦克俺有經驗,只要能靠近碉堡五十米,俺就能用信號彈給迫擊炮指方向,保證趙剛的炮能打中!”陳昭明趕緊拉住他,語氣帶著擔憂:“你胳膊有傷,抬胳膊都費勁,還是我去!我帶1團2營的弟兄,掩護你還不如我自己上!”兩人正爭得面紅耳赤,陸銘凡突然抬手,聲音沉了下來:“別爭了!讓陶文釗獨立旅3團2營過來,他們守了一夜獐山,正好過來換防,讓他們負責指引炮位。林銳你胳膊有傷,留在后面協助陳昭明,別逞能!”
眼看快到午時,太陽升到了頭頂,第二集團軍的總攻號聲終于響了,號聲穿透力極強,蓋過了遠處的槍炮聲。趙剛的迫擊炮率先開火,“咻”的一聲,炮彈拖著尾焰飛向遠處的碉堡,眾人都屏住呼吸盯著炮彈落點——“轟隆”一聲,炮彈正好落在主碉堡的側面,碉堡頂部的泥土和木柴被炸飛,里面傳來鬼子的慘叫聲。趙剛興奮地一拍大腿:“中了!再來一發,炸他的機槍巢!”王銀浩帶著1團3營的弟兄,在前沿舉著紅色信號彈,信號彈在陽光下格外醒目:“左邊!再往左一點!對,就是那兒!”
“沖啊!”陳昭明拔出佩刀,大喊著帶頭沖鋒,1團的弟兄們舉著步槍,抱著炸藥包,像潮水般沖向鬼子的陣地。林銳雖然胳膊有傷,卻依舊沖在突擊隊最前面,他把炸藥包夾在腋下,用沒受傷的右手抓住鐵絲網,用力搖晃:“快!把炸藥包塞進去!”兩個壯實的士兵趕緊把炸藥包塞進鐵絲網縫隙,拉燃引線后迅速臥倒——“轟隆”一聲巨響,鐵絲網被炸出個大口子,斷裂的鐵絲像毒蛇的信子一樣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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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虎和吳大勇帶著2團的弟兄,在河邊找到了一處淺灘,河水剛沒過膝蓋,冰冷的河水順著褲腿灌進去,凍得人小腿發麻。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暗樁,慢慢向對岸靠近,岸邊的鬼子還在專注于正面戰場,沒發現身后的威脅。吳大勇抬手示意眾人停下,然后從懷里掏出幾顆手榴彈,拉燃引線后往鬼子的戰壕里扔:“給老子炸!”手榴彈在戰壕里爆炸,鬼子兵被炸得東倒西歪,2團弟兄趁機沖上岸,對著混亂的鬼子開火。
趙虎拿著一把繳獲的三八式步槍,精準地打中一個鬼子的機槍手,他對著身邊的弟兄喊道:“快!搶占機槍陣地,調轉槍口打鬼子!”幾個士兵趕緊跑過去,把九二式重機槍的槍口轉向正面戰場,對著潰逃的鬼子掃射,子彈打在地上濺起一片片塵土。
戰斗進行到后半晌,南洛的鬼子基本被肅清,只剩下彈藥庫西側的一個副碉堡還在頑抗。這個碉堡是鋼筋混凝土結構,迫擊炮的炮彈打在上面只留下一個個小坑,無法造成致命傷害。孫建國抱著從鬼子那兒繳獲的九二式重機槍,對著碉堡的射孔猛掃,子彈打在鋼板上“叮叮當當”響,卻無法穿透:“他娘的!這破碉堡真硬!里面的龜兒子趕緊出來投降,不然老子用炸藥把你們活埋了!”
碉堡里的鬼子不僅不投降,還扔出顆手榴彈,手榴彈落在孫建國身邊不遠處,冒著青煙。李勝眼疾手快,一把推開孫建國,自己也迅速臥倒——“轟隆”一聲,手榴彈爆炸,彈片濺到李勝的胳膊上,劃開一道血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軍裝。孫建國爬起來,看著李勝胳膊上的傷口,紅著眼眶罵道:“他娘的!老子非得把這碉堡炸了不可!”
陸銘凡皺了皺眉,走到碉堡附近觀察了一會兒,然后對趙剛說:“別跟他們耗了!把迫擊炮調過來!”趙剛趕緊調整迫擊炮角度,裝填燃燒彈——“咻”的一聲,燃燒彈正好砸中碉堡。沒一會兒,碉堡的門就被打開了,幾個渾身是火的鬼子兵沖出來,在地上打滾想滅火,被弟兄們用步槍一一撂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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