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剛被朝陽撕開,隊伍翻過牛首山最后一道山梁時,趙虎騎著繳獲的摩托車從前方折返,車把上的紅綢布在風里飄得獵獵作響:“副團長!到了!前面就是雨花臺,98師主力正在那兒構筑工事!”
陸銘凡快步上前,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遠處的雨花臺連綿起伏,山脊上士兵們正忙著挖戰壕、扛沙袋,幾門迫擊炮被拆解后抬往山頂,一面“98師”的軍旗插在半山腰的臨時指揮部旁,在風里舒展。山腳下的空地上,整齊地搭著幾排帳篷,炊煙從帳篷間升起,備戰氛圍濃烈。他本是98師某團副團長,羅店戰役中團長犧牲,他臨危受命帶領殘部突圍,這一路九死一生,此刻見著自家軍旗,眼眶不由得發熱。
“劉成,發聯絡信號!”陸銘凡聲音微顫。通訊兵劉成立刻掏出一面藍白相間的信號旗——這是出發前98師司令部與各團約定的識別標志,按指令連續揮動五次短、兩次長。不過片刻,山腰上也傳來回應:同樣的旗語重復了一遍,動作干脆利落。
“是自己人!”劉成激動地把信號旗揣回懷里,眼里閃著光。
隊伍沿著碎石路往下走,越靠近雨花臺,備戰痕跡越清晰:路邊堆著成捆的鐵絲網和印著“98師后勤處”的彈藥箱,幾個工兵正用鐵鍬挖反坦克壕,壕溝旁放著幾枚地雷,引信線小心翼翼地繞在石頭后。當他們走到離山腳還有兩百米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帶著兩個衛兵跑了過來,老遠就喊:“銘凡!真的是你們!”
陸銘凡一愣,隨即認出他——是師部作戰科的參謀張副官,之前在羅店戰役中兩人有過協作,他一直以為張副官已隨主力轉移,沒想到會在這里重逢。“張副官!”他快步上前,兩人的手掌緊緊握在一起,張副官的眼眶瞬間紅了:“師部這幾天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羅店失守后,我們以為你和隊伍都沒了,夏師長還惋惜了好幾天!”
“我們從地道突圍,一路上收容了67師、88師的潰兵,還解救了不少戰俘,總算沒給98師丟人!”陸銘凡指著身后的隊伍,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一共162人,帶著重機槍1挺、輕機槍2挺、擲彈筒4具,還有從漢奸和日軍補給點繳獲的物資,連那個告密的漢奸張禿子都帶來了。”
張副官轉頭打量隊伍,從整齊的隊列到士兵們手里的武器,再到馬車上蓋著干草的傷員,眼里滿是驚訝:“沒想到你不僅活著,還帶出了這么一支像樣的隊伍!走,夏師長在指揮部等著,他專門讓我在這兒接應,說只要你回來,就直接帶過去見他!”
走到半山腰的臨時指揮部——一間用木板搭建的屋子,墻上掛著南京外圍的布防圖,圖上用紅筆標注著日軍的集結點(江寧、句容一帶),藍筆標注著98師的防御區域(雨花臺及周邊高地)。一個穿著少將軍裝的軍官正趴在桌上看地圖,聽到腳步聲,立刻轉過身——是98師師長夏楚中,他的軍裝袖口沾著泥,眼角的皺紋比之前深了不少,手里還攥著一支鉛筆。
“報告師長!98師某團副團長陸銘凡,率殘部及收容人員共162人,攜帶武器裝備及物資,前來歸建!”陸銘凡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聲音洪亮得有些發顫。羅店突圍時,他帶著四十人殺出重圍,此刻帶回近兩百人,總算對得起犧牲的團長和弟兄們。
夏楚中快步上前,雙手握住他的胳膊,目光掃過他臉上的傷疤和磨破的袖口:“好!好樣的!羅店戰役,你臨危受命穩住陣腳;突圍路上,你收容潰兵、解救戰俘、收拾漢奸,還能繳獲這么多裝備,甚至和敵后游擊隊建立聯系——這份能力和擔當,夠得上一個團長的擔子!”
他頓了頓,提高聲音,對著門外喊:“警衛員!拿委任狀來!”很快,警衛員捧著一份燙金的委任狀走進來,夏楚中接過,鄭重地遞給陸銘凡:“經師部緊急會議研究決定,現正式任命你為98師補充團團長,你帶來的162人編為補充團,由你獨立指揮,即刻生效!”
陸銘凡愣住了,隨即激動地再次敬禮:“報告師長!陸銘凡感謝師部信任!定不負重托,守住雨花臺,守住南京南大門!”
夏楚中笑著點頭,指著布防圖上的雨花臺南側:“日軍隨時可能進攻南京,雨花臺是重中之重。補充團的任務,就是防守南側的二道門陣地,那里是日軍進攻的必經之路。你先帶隊伍休整一天,補充彈藥和糧食,明天一早進駐陣地,抓緊時間加固工事!”
“保證完成任務!”陸銘凡的回答擲地有聲。
走出指揮部時,炊事班已經送來了熱飯——糙米飯配著咸菜和幾塊紅燒肉,油星浮在飯上,香氣飄得很遠。士兵們圍坐在帳篷旁的空地上,有的用鋼盔當碗,有的直接用手抓,大口吃著飯,臉上滿是滿足。當他們聽說陸銘凡晉升為團長時,紛紛歡呼起來,一個從戰俘營救出來的年輕士兵站起身,對著陸銘凡敬了個不標準的軍禮:“團長!以后我們就跟著你,好好打鬼子!”
陸銘凡笑著點頭,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吃,吃飽了,明天咱們就去挖戰壕、架機槍,把雨花臺守得固若金湯!”
下午,隊伍補充了彈藥和糧食,每個士兵領到了五十發子彈和兩顆手榴彈,機槍班的子彈帶被裝得鼓鼓囊囊,擲彈筒班也領到了十發實彈。陸銘凡帶著隊伍去看分配的陣地——雨花臺南側的二道門,這里已經挖好了簡易戰壕,幾個師部派來的老兵正蹲在戰壕里,給他們講解工事構筑要點:“戰壕要挖一米五深,寬一米二,每隔十米留個射擊孔,后面再挖個避彈坑,鬼子的炮彈來了,能躲進去!”
站在戰壕邊,陸銘凡望著遠處的南京城,中華門的城樓在薄霧里若隱若現。他從懷里掏出半截褪色的游擊隊臂章——那是江寧游擊隊陳峰留下的聯絡信物,想起夏楚中說的“和游擊隊保持聯系,敵后牽制很重要”,心里多了一份底氣。
夕陽西下,余暉灑在雨花臺的陣地上,戰壕里的士兵們還在忙碌,有的用鐵鍬鏟土填彈坑,有的把鐵絲網拉得更密,重機槍的零件被整齊地擺放在一旁,等待著組裝。陸銘凡知道,平靜的日子不多了,一場殘酷的戰斗即將打響,但只要補充團團結一心,就算戰到最后一人,也要守住這座英雄的山,守住南京的南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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