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村指揮所內,煤油燈的光芒在陸銘凡布滿血絲的雙眼中跳動。日軍的毒氣攻擊雖然被頑強擊退,但造成的慘重傷亡和士氣打擊是實實在在的。硬碰硬的陣地防御,在敵人毫無顧忌地使用特種彈的情況下,代價太高了。
“不能這么耗下去了。”陸銘凡盯著桌上那張已被反復摩挲、沾染了血漬和泥土的彭村布防圖,聲音低沉而堅定,“鬼子有飛機大炮,還有他娘的下三濫毒氣,咱們有什么?除了這條命,就得靠腦子!”
他猛地抬頭,目光掃過臉上還帶著毒氣灼傷痕跡的孫建國、趙剛等人:“老子琢磨了一晚上,想到個法子。咱們給他來個——土工作業,坑道推進!”
“坑道推進?”孫建國有些疑惑,“旅長,您的意思是…挖地道?”
“對!就是挖地道!”陸銘凡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圖上敵我陣地之間的那片開闊地,“你們看,這片地界,鬼子用九二式重機槍、八九式擲彈筒封得死死的,正面強攻,有多少弟兄都不夠往里填。可他娘的,咱們要是從地底下過去呢?”
他眼中閃爍著實戰淬煉出的精明:“咱們就從咱們的戰壕前沿,朝著鬼子占據的張家大院、村西炮樓這兩處核心據點挖!不用多寬,能貓著腰過去就行!一直挖到離鬼子陣地三十米內——這是他們擲彈筒的最小射程盲區,也是咱們手榴彈能直接扔進去的距離!”
趙剛立刻反應過來,眼中一亮:“旅長,我明白了!等坑道挖到位置,突擊隊沖出去就是貼身近戰,鬼子的重武器轉不開身,炮兵也不敢隨便開炮怕誤傷自己人!這招跟當年喜峰口守軍夜襲鬼子陣地的路子一樣,靠的就是出其不意!”
“沒錯!”陸銘凡一拍大腿,“就是這個理兒!他福榮真平不是喜歡用毒氣嗎?老子就跟他玩點接地氣的!傳我命令:”
“一、全旅會挖土掄鎬的,有一個算一個,輪班上!以各營連為單位,劃分三段地段,日夜不停地挖!白天留一半人警戒,晚上全員上陣!”
“二、工兵連負責技術指導,坑道要挖成之字形,每隔五米擴個避彈洞,頂部用榆木桿和門板支撐——昨天從鬼子手里繳獲的那批門板正好用上,別浪費!”
“三、挖出來的土,用破軍裝縫成的袋子裝著,趁夜里往村北亂葬崗運,那邊雜草深,鬼子偵察機看不見!”
“四、突擊隊選一百個老兵,每人配四顆手榴彈、一把大刀,駁殼槍優先給他們!坑道一到位,就從三個方向同時沖!”
命令一下,彭村陣地的夜晚便成了地下戰場。白天,守軍依舊在戰壕里放冷槍,偶爾用迫擊炮打兩發,迷惑日軍觀察哨;入夜后,鐵鍬挖土的“沙沙”聲、鎬頭敲碎石的“砰砰”聲,便從戰壕深處此起彼伏地傳來,像地底涌動的暗流。
張曉明被編入第二組,負責傳遞泥土。他年紀小,卻能把裝滿土的布袋扛著走二十米不換氣,手掌磨出的水泡破了又起,膿血混著泥土結成硬痂,他也只是在換班時用鹽水簡單沖沖。
第五天夜里,工兵連長老周爬進最前出的坑道,用刺刀捅了捅頭頂的土:“旅長,到地方了!再往前挖三米,就能聽見鬼子說話!”陸銘凡跟著爬進來,果然聽見頭頂傳來日軍的腳步聲,還有金屬飯盒碰撞的聲響——是鬼子在換崗吃飯。他摸出火柴,劃亮后照了照坑道頂,土層只有半米厚,隱約能看見地面的草影。
“通知突擊隊,凌晨三點行動!”陸銘凡退回指揮所,趙剛正蹲在地上擦迫擊炮,炮身上的銹跡被磨得發亮:“旅長,炮連校準好了,到時候先打鬼子的機槍陣地,給突擊隊開道!”
凌晨三點,天色黑得像潑了墨。陸銘凡舉起懷表,秒針剛指向十二,他便揮了揮手:“開炮!”
村東墳地方向傳來悶響,八發迫擊炮彈拖著尾焰,精準落在日軍張家大院的重機槍陣地上。日軍的九二式重機槍瞬間啞火,工事塌了半邊。炮擊只持續了四分鐘,比原定計劃少一分鐘——陸銘凡要的就是這種猝不及防。
炮聲一停,孫建國第一個躍出坑道口!他手里的駁殼槍連開三槍,把剛沖出來的三個日軍哨兵打倒在地,身后的突擊隊像潮水般涌出來,三顆手榴彈同時扔進日軍戰壕,“轟隆”一聲,戰壕里的日軍被炸得血肉橫飛。
張曉明跟著第二波沖出去,他沒立刻開槍,而是照著老兵教的法子,把大刀別在腰后,雙手各握一顆手榴彈,摸到日軍的擲彈筒陣地。兩個日軍正慌著裝彈,他猛地把一顆手榴彈塞進炮口,另一顆扔向彈藥箱,轉身就滾——爆炸聲中,擲彈筒被炸成了零件,彈藥箱的火光映得他臉上的傷疤通紅。
日軍聯隊長福榮真平在指揮部里聽見槍聲,抓起軍刀就往外沖,卻被參謀拉住:“聯隊長!支那軍從三個方向沖進來了,前沿陣地全丟了!”他推開參謀跑到了望塔,望遠鏡里,張家大院的日軍軍旗已被扯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染血的青天白日旗——那是1營3連犧牲士兵留下的旗幟,此刻正插在院墻頂端,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八嘎!”福榮真平的軍刀劈在塔欄上,木屑飛濺,“讓第2大隊立刻從村西反撲!用擲彈筒炸平張家大院!絕不能讓支那軍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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