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第6師團的偵察機剛掠過雨花臺上空,陸銘凡就接到了通訊兵劉成的報告:“團長!山下來了一隊卡車,說是您父親派來的人,還帶了武器!”他愣了一下,剛要追問,一陣熟悉的眩暈襲來——像被人用錘子敲了下太陽穴,無數碎片般的記憶涌進腦海:浙江老宅的雕花窗欞、父親陸振庭在南京國民政府會議上的身影、上海洋行里堆積的德國武器樣本,還有兩人約定的秘密聯絡方式……
他扶著指揮堡的墻壁,緩了好一會兒才站穩。王強等人圍上來,見他臉色發白,忙問:“團長,您沒事吧?”陸銘凡擺了擺手,眼里滿是震驚——他終于想起來了:自己的父親陸振庭,不僅是國民黨元老(曾任國民政府委員),還是浙江數一數二的大資本家,旗下航運公司、紡織廠遍布江浙,更在上海開有專做軍火貿易的洋行,常年與德國克虜伯公司、毛瑟兵工廠有合作。而他能被找到,全靠失憶前與父親的“雙重保險”聯絡方案。
“走,去看看!”陸銘凡快步往山下走,剛到山腳,就看見三輛掛著“上海洋行”牌照的卡車停在路邊,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腰別駁殼槍的中年男人正指揮士兵卸武器。男人見他過來,立刻敬禮:“少爺!我是陳默,奉老爺之命,帶警衛排和武器來支援您!”
“陳默?”陸銘凡看著他,記憶里浮現出這個名字——陳默是父親的貼身護衛,德國慕尼黑軍事學校結業,跟著陸振庭二十年,不僅槍法準、懂戰術,更是兩人秘密聯絡的“信使”。他攥住陳默的胳膊,急問:“父親怎么知道我在雨花臺?我失憶后沒發過任何消息!”
陳默笑了笑,從內袋掏出一枚刻著“陸”字的黃銅徽章:“您忘了?淞滬會戰前,您怕戰場失聯,和老爺定了兩條規矩:一是您每到一個駐防地,就讓師部的老部下——張副參謀長(您父親的留日同學)給上海洋行發一封加密電報,只寫‘貨已到XX倉’,XX是您部隊的秘密代號;二是若您超過半個月沒消息,就讓我帶著這枚徽章,按您可能的撤退路線找——從羅店到南京,我查了三個師部,才在98師師部的駐防表上看到‘補充團陸銘凡’,又通過張副參謀長確認,您就在雨花臺?!?/p>
陸銘凡摸著徽章上的紋路,記憶徹底清晰:淞滬會戰爆發前,他預判戰場通訊可能中斷,特意托父親的老部下張副參謀長做“中間人”,畢竟張副參謀長在98師任職,既能接觸到部隊駐防信息,又不會引起日軍注意。而那封“貨已到XX倉”的電報,“貨”指他本人,“倉”則是駐防地,比如雨花臺的代號是“雨花倉”,張副參謀長正是通過這封電報,把他的位置傳給了上海洋行的父親。
“老爺收到‘雨花倉’的電報時,您剛接手補充團?!标惸瑐壬碜尦錾砗蟮奈淦飨?,繼續說,“他知道您缺重火力,立刻通過上海洋行的德商代表,從德國本土緊急調了MG0815高射機槍和MP18沖鋒槍——這批貨原本是給中央軍德械師的,老爺托了克虜伯公司的駐華經理,才優先調給您,走海運到上海吳淞口,再用咱們自家的卡車連夜送過來,前后花了一個月。怕日軍截獲消息,全程沒走軍方渠道,連師部都只知道是‘上海洋行捐贈的武器’?!?/p>
陸銘凡打開最上面的木箱,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天空——是4挺德國進口的MG0815高射機槍,槍身泛著冷鐵光澤,槍托上還刻著出廠編號;旁邊的箱子里裝著10支MP18沖鋒槍,彈匣上印著“德國毛瑟兵工廠”的燙金字樣,配套的子彈箱堆了滿滿兩卡車?!斑@些……父親沒讓師部知道我的身份?”他問。
“老爺特意交代,不能暴露您的家世。”陳默遞過一封密封的信,“他說,您想靠自己的本事打仗,不想被人說‘靠父親’,所以只讓張副參謀長暗中關照,沒透露您是陸家少爺。這次我來,也只說是‘上海洋行的護衛隊’,武器是‘商人為抗日捐贈’,免得給您添麻煩?!?/p>
陸銘凡拆開信,父親的字跡蒼勁有力:“吾兒銘凡,見字如面。知你守雨花臺,家國為重,父甚欣慰。張副參謀長傳信,知你缺防空及近戰武器,已囑陳默帶警衛排(30人,均為你留德時的護衛)及德制武器支援。機槍用于防空,沖鋒槍加強戰壕近戰。記住,聯絡之事,勿讓外人知曉,你我父子,無需多言,唯盼你守土有責,亦要保全自身。父在后方籌糧籌彈,待你凱旋歸浙?!?/p>
他捏著信紙,眼眶發熱——之前只覺得自己是個普通的抗日軍官,卻不知父親早通過秘密聯絡網,把他的一舉一動記在心里,連他的自尊心都考慮得周全。陳默適時補充:“警衛排的弟兄,都是您23歲留德時,老爺給您配的貼身護衛,后來您回國參軍,他們就跟著老爺在上海洋行待命。這次聽說來支援您,個個都搶著來,說要跟著少帥打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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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凡深吸一口氣,轉身對趕來的王強、李勝等人說:“立刻安排人卸武器!周正,你帶重機槍排的人跟著陳默的警衛排學MG0815,這槍能平射能防空,日軍的偵察機和俯沖轟炸機再來,就用它織火網!趙剛,你選10個反應快的士兵,跟著陳默練MP18,這槍近戰火力猛,日軍沖戰壕時,用它壓制!”
“是!”眾人齊聲應下,陣地上立刻忙碌起來。陳默帶著警衛排的士兵開箱驗槍,手把手教補充團的士兵操作MP18:“這槍用20發彈匣,有效射程150米,適合戰壕突臉,記得打完后用通條清理槍管,德械槍嬌貴,別讓泥沙卡了膛!”一個士兵接過槍,掂了掂重量,興奮地說:“這槍比ZB-26輕,后坐力也小,日軍沖上來肯定擋不住!”
另一邊,周正正跟著警衛排的老兵裝高射支架:“團長,這MG0815加裝高射架后,仰角能到85度,打2000米高空的飛機沒問題!咱們把4挺分別架在主峰、二道門和東崗的制高點,形成三角防空網,日軍飛機再敢低空轟炸,保證讓它有來無回!”陸銘凡點頭:“在機槍旁挖半地下彈藥洞,每挺槍備5條500發彈帶,別打一半斷了補給!”
中午時分,武器剛卸完,陳默又從卡車里拿出幾個鐵皮箱:“這是老爺額外給弟兄們的‘慰問餉’,每個士兵加發10塊大洋,班長15塊,排長20塊——老爺說,弟兄們跟著您賣命,不能讓大家虧了。”說著打開箱子,銀元的光澤晃得人眼睛發亮。士兵們看到新武器,又聽到加發軍餉,歡呼聲差點掀翻戰壕:“團長威武!陸家老爺仗義!”
“陸團長,您父親真是神通廣大!”王強湊過來說,“這德制高射機槍和沖鋒槍,咱們師部都沒幾挺,您這兒一下來了這么多,日軍再來,咱們可有底氣了!”陸銘凡笑了笑,沒解釋家世,只說:“是上海的愛國商人捐贈的,咱們得好好用這些武器,別辜負了人家的心意。”
下午,陳默的警衛排和補充團的士兵混編訓練。MG0815的高射機槍在主峰架好,陳默親自示范瞄準:“日軍偵察機速度慢,瞄準后提前量留半輛車的距離,扣扳機時別慌,三發點射穩著來!”說著按下扳機,子彈“噠噠噠”射向天空,形成一道密集的火網。周正看得眼熱:“這槍比馬克沁靈活,防空平射兩用,明天日軍飛機來,咱們就能試試手了!”
MP18的訓練場上,10個士兵跟著警衛排老兵練戰壕突襲。他們蹲在“之”字形戰壕里,等扮演“日軍”的3營士兵沖上來,立刻端起沖鋒槍掃射,“日軍”剛到戰壕邊就被“掃倒”。5連連長鄭凱拍著大腿:“有了這槍,下次日軍拼刺刀,咱們不用肉搏了,直接用沖鋒槍把他們壓回去!”
陸銘凡站在一旁,看著士兵們熟練操作新武器,心里踏實了不少。陳默走到他身邊:“少帥,老爺還說,要是雨花臺實在守不住,就往浙江方向撤——咱們在杭州灣有三艘貨輪,隨時能接應您和弟兄們到后方重整。撤退路線我記熟了,從雨花臺往東南走,繞開日軍的封鎖線,三天就能到海邊?!?/p>
陸銘凡搖搖頭:“我是補充團的團長,雨花臺是南京的門戶,我不能撤。就算守不住,也要在這里拖住日軍,給城里的百姓和傷員撤離爭取時間?!标惸瑖@了口氣:“我就知道您會這么說。放心,警衛排的弟兄都準備好了,和補充團的弟兄一起守陣地,絕不讓您出事——咱們陸家的人,沒孬種!”
傍晚,夕陽把新架設的高射機槍染成金紅色。陸銘凡拿著父親的信,坐在指揮堡前,李若曦走過來,遞給他一壺熱水:“想起父親的事了?”他點點頭:“以前總覺得他忙生意、忙官場,對我不管不問,現在才知道,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盯著我、幫我,連我不想被人知道家世的心思都猜透了。”李若曦笑著說:“不管他是誰,你都是那個想讓弟兄們吃飽、拿足軍餉的陸團長?,F在有了新武器和警衛排,咱們更有信心守住雨花臺了?!?/p>
陸銘凡抬頭,看著陣地上忙碌的士兵:有的在給高射機槍裝彈帶,有的在擦拭MP18的槍管,陳默正帶著警衛排檢查鐵絲網的牢固度。他知道,父親的支援不僅帶來了武器和兵力,更帶來了一份沉甸甸的牽掛——但他也清楚,明天的戰斗依舊殘酷,日軍第6師團的主力不會因為這些武器就退縮。
“通知各營!”陸銘凡站起身,對通訊兵喊,“晚上加練一次防空+近戰協同演練!讓周正的高射機槍班盯著‘敵機’(用燈籠模擬),陳默的沖鋒槍班配合1營反沖鋒,務必練熟戰術,明天日軍來多少,咱們都接得住!”
夜色漸濃,陣地上的訓練聲此起彼伏。MG0815的試射聲、MP18的掃射聲,還有士兵們的吶喊聲,交織成一首激昂的戰歌。陸銘凡站在指揮堡前,望著江寧鎮方向隱約的燈火,手里緊緊攥著父親的信——他知道,明天的戰斗,他不僅要為補充團的1250名弟兄而戰,為南京城的百姓而戰,更要為這份跨越千里的父愛而戰。他要守住雨花臺,不僅是為了家國大義,更是為了能活著回到浙江,推開老宅的雕花木門,對父親說一聲:“爹,我沒給陸家丟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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