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娃子也跟著哭喊道:“師長,俺們真的餓啊!在信陽的時候,俺們三天沒吃東西,有個弟兄餓暈了,掉進溝里摔死了!俺們要是有一口吃的,也絕不會去搶百姓的活命糧!王三做的事俺們都不齒,可俺們想活著,想多殺幾個鬼子,為俺爹報仇,為中條山犧牲的弟兄們報仇!”
李廣生“咚”地一聲跪在地上,額頭磕在冰冷的泥水里,發出沉悶的聲響:“師長要殺,就殺額一個!額是副營長,管教不嚴,罪責在額!讓陳娃子去戰場,讓他死在鬼子手里,也算對得起他爹的養育之恩,對得起出陜時‘失地不復,誓不回陜’的誓言!”
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雨聲在耳邊回響。獨立師的士兵們都沉默了,他們大多是中央軍嫡系,軍餉充足,裝備精良,雖然也經歷過血戰,卻從未想過,同樣是抗日的弟兄,陜軍竟苦到這種地步。
一個老兵想起了中條山戰役的傳聞:陜軍第42師在中條山先后粉碎日軍十一次大掃蕩,有“中條山鐵柱子”之稱。1938年的“六六戰役”,陜軍177師530旅1059團在平陸縣張店鎮與日軍激戰,全團官兵幾乎傷亡殆盡,團長王宏業壯烈殉國,士兵們戰至最后一人,也沒人后退半步。
“師長,”那個老兵突然站了出來,“陜軍弟兄確實不容易,中條山打得太慘了。要不,給陳娃子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越來越多的獨立師士兵站出來求情:“師長,讓他們去打鬼子吧!死在戰場上,總比死在自己人手里強!”
陸銘凡握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他想起了查閱過的戰報:陜軍出陜抗日以來,先后參加了太原會戰、徐州會戰、武漢會戰,傷亡達十萬余人,很多部隊整師整團地拼光,卻從未有過投降的記錄。他們拿著最劣的裝備,吃著最難吃的食物,卻打著最硬的仗,付出了最慘重的犧牲。
就在陸銘凡宣布決定的時候,院子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王老漢帶著十幾個鄉親,冒著雨跑了進來,為首的是小翠姑娘,她手里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布包,身后還有幾個老鄉抬著一口鐵鍋,里面冒著熱氣。
“師長!等一下!”王老漢一邊跑一邊喊,花白的頭發在雨中凌亂地飄著,“俺們知道軍法如山,可這兩位陜軍弟兄,真的是餓壞了才犯的錯!”
陸銘凡愣住了,他沒想到這些被搶了糧食、險些被侮辱的百姓,竟然會主動來求情。他揮了揮手,讓士兵們讓開一條路。
王老漢跑到陸銘凡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老淚縱橫地說:“師長,俺們知道那個畜生(指王三)該殺,可這兩位弟兄是真心抗日的!去年冬天,鬼子的先頭部隊來俺們村劫掠,就是一隊陜軍弟兄救了俺們!”
“有個叫栓柱的小兵,才十七歲,陜西渭南人,說話跟李營長一樣的口音。他為了救俺孫子,被鬼子的子彈打穿了胸膛,臨死前還把懷里揣著的半塊凍硬的糜子餅塞給孩子,說‘娃,吃……吃飽了,以后也去打鬼子’!”王老漢抹了把眼淚,“師長,俺不怪他們!”
小翠姑娘紅著臉走上前,把布包遞給李廣生,聲音細弱卻堅定:“李營長,這是俺家的玉米面和幾個雞蛋,您帶著弟兄們吃。俺知道你們不容易,出遠門抗日,吃了太多苦。俺爹說,陜軍弟兄都是硬骨頭,俺們百姓愿意支持你們!”布包打開,里面是幾塊金燦燦的玉米面餅,還有四個圓滾滾的雞蛋,散發著淡淡的香味。這是小翠家最值錢的東西。
一個年輕的媳婦抱著剛滿月的孩子,對著陸銘凡說:“師長,俺男人也是軍人,在前線打仗。俺知道軍人的不易,知道他們為了國家,拋家舍業,吃苦受累。這些陜軍弟兄,和俺男人一樣,都是英雄。求您多照顧他們,讓他們有口飽飯吃,有件暖衣穿!”
李廣生看著眼前的百姓,淚水再也忍不住了。這些百姓,善良而淳樸,他們或許不懂什么大道理,卻知道誰在為他們打仗,誰在為他們拼命。李廣生猛地站起身,對著百姓們深深鞠了一躬,陜西方言帶著哽咽:“鄉親們的情,額李廣生記在心里!額們陜軍,絕不負百姓,絕不負國家!從今往后,就算餓死、凍死,也絕不會再拿百姓一針一線!額們會用鬼子的血,來報答鄉親們的恩情!”
陳娃子也跟著站起身,對著百姓們鞠躬,淚水掉得更兇了:“鄉親們,俺們錯了!以后俺們一定好好打仗,多殺鬼子,來彌補自己的過錯!”
陸銘凡看著這一幕,眼眶也濕潤了。
“王三!”陸銘凡的聲音像淬了冰,“你糟蹋百姓,丟盡了中國軍人的臉,不配浪費子彈!”他轉頭對陸忠下令,“讓警衛連用刺刀捅死他,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王三嚇得腿一軟,癱在地上,哭喊著:“師長饒命!俺錯了!俺再也不敢了!”
兩個警衛連士兵上前,架起王三,拖到操場邊的老槐樹下。冰冷的刺刀抵住他的后腰,他還在掙扎,卻被士兵死死按住。“噗嗤”一聲,刺刀穿透了他的胸膛,鮮血噴濺而出。王三悶哼一聲,身體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小主,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更精彩!
陸銘凡看著李廣生和陳娃子,緩緩說道:“你們犯了錯,必須受罰。我獨立師下轄的鐵血攻堅團,是全軍精銳,許家洼一戰,張耀明團長帶隊炸掉日軍第5重炮旅團,全團全員戰死,從沒出過孬種,你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們愿不愿意加入?”
李廣生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幾乎沒有猶豫:“愿意!額們陜軍就沒有孬種!能進鐵血攻堅團,是額們的榮耀!”
陳娃子也連忙點頭,激動地說:“愿意!俺要進鐵血攻堅團,多殺鬼子!
他轉身對著身邊的參謀說:“傳令下去,立刻給李廣生、陳娃子發放鐵血攻堅團的制服、鞋子和武器彈藥。另外,派軍醫給他們處理傷口,準備好糧食,讓他們吃飽喝足,明天一早,到鐵血攻堅團報到!”
“是!”參謀敬了個軍禮,轉身離去。
百姓們聽到這里,紛紛鼓掌叫好。王老漢提著一口袋紅薯,塞給李廣生:“李營長,拿著,路上吃。鐵血攻堅團是英雄團,你們要好好干,替俺們多殺幾個鬼子!”。李廣生接過東西對著王老漢深深鞠了一躬:“大叔,您放心,額們一定替所有犧牲的陜軍弟兄,殺盡鬼子!”
雨漸漸小了,天空中透出一絲微弱的陽光。這一刻,軍民同心,魚水情深。在這片飽受戰火蹂躪的土地上,人們用自己的方式,支持著抗日的事業,傳遞著希望的火種。
喜歡鐵血重生:從淞滬到朝鮮的崢嶸歲請大家收藏:()鐵血重生:從淞滬到朝鮮的崢嶸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