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第五戰區長官部會議室,臺兒莊戰役的戰利品——日軍九二式步兵炮模型擺在紅木桌中央,與滿桌的徐州周邊地形圖形成鮮明對比。蔣介石居中落座,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炮身銅制銘牌,目光掃過眾人:“昨日議的是武漢,今日改議徐州——不是朝令夕改,是臺兒莊大捷后,徐州已成日軍必爭之地,丟不得!”
這話一出,會議室里頓時安靜下來,大家紛紛看向陸銘凡,暗暗驚奇陸銘凡是如何讓委員長改變八點部署的。陸銘凡假裝沒有看到大家的眼神,上前一步,將新繪的徐州防御圖鋪展在桌面:“委座所言極是。徐州的重要性,遠非一城一地可比,職部先替諸位說清——其一,徐州是津浦、隴海兩條鐵路的交匯點,東連海州、西接鄭州、南達蚌埠、北通濟南,日軍若拿下徐州,便能打通津浦線,將華北、華東戰場連成一片,后續可直逼鄭州,威脅平漢線;其二,徐州是第五戰區指揮中樞,臺兒莊戰役后,我軍在此囤積了三個月的糧彈,若棄徐州,這些物資要么被日軍繳獲,要么銷毀,再想在豫東重建補給基地,至少需半年;其三,徐州周邊百姓抗日情緒高漲,臺兒莊一戰,僅魯南就有五萬民夫支援前線,若丟了徐州,恐寒了民心,再動員民眾便難了。”
白崇禧聞言點頭,接過話頭:“銘凡說得在理。日軍大本營昨日密電已截獲,岡村寧次的第11軍正從蚌埠往徐州南壓,東久邇宮稔彥王的第2軍從濟南往徐州北逼,說白了就是想南北夾擊,吞了徐州這塊‘樞紐’。若我們不守,第五戰區的防線就會從徐州退到鄭州,等于把魯南、蘇北拱手讓給日軍,后續武漢會戰的北線壓力會陡增十倍。”
蔣介石抬手示意陸銘凡繼續:“既然徐州如此重要,你那‘五策’該如何適配徐州地形?”
陸銘凡拿起紅筆,在徐州周邊畫了個不規則圓圈:“‘五策’需圍繞徐州‘鐵路樞紐+平原丘陵’的特點調整——先說‘阻其合流’,日軍南北夾擊,關鍵在津浦線:南段讓李品仙兵團守蚌埠至徐州段,北段讓孫連仲兵團守濟南至徐州段,兩軍以隴海鐵路為聯絡線,每日互通列車情報,日軍若攻南段,北段便襲其鐵路補給;若攻北段,南段則斷其糧道,絕不讓日軍南北會師徐州。”
陳誠俯身看著地圖,補充道:“‘固己后勤’要重點保鐵路運輸。徐州的糧彈多靠隴海線從鄭州運來,需在商丘、開封設兩個備用糧站,若徐州至商丘段鐵路被炸毀,便用民夫騾馬隊走虞城、夏邑的鄉間小路轉運——昨日已令河南省主席程潛動員豫東五萬民夫,隨時待命。”
“‘斷其糧道’則要盯緊日軍的鐵路補給。”陸銘凡指向徐州以北的賈汪煤礦:“日軍第2軍的煤炭多從賈汪掠奪,職部建議派敢死隊夜襲賈汪煤礦,燒毀儲煤場;同時在津浦線徐州至濟南段布設‘鐵軌炸彈’——這是從日軍俘虜那繳獲的技術,炸彈藏在鐵軌夾板下,日軍火車經過便會觸發,前日在滕縣試過,炸毀了一列日軍彈藥車。”
白崇禧這時想起一事,從公文包掏出份報告:“‘破甲制空’方面,蘇聯援華航空隊已派12架伊-16戰機進駐徐州機場,重點掩護隴海鐵路。對付日軍坦克,徐州周邊多平原,‘V型反坦克壕’可沿鐵路兩側挖掘,再在壕溝兩側埋上集束手榴彈,日軍坦克一旦陷入,便用Pak36戰防炮轟擊——第74軍已調6門戰防炮到徐州,配屬給獨立旅。”
“至于‘固其人心’,徐州百姓的動員要比武漢更緊迫。”陸銘凡展開《徐州民眾戰時服務條例》,“可將百姓編為‘鐵路護路隊’‘傷員轉運隊’‘情報偵察隊’:護路隊負責修補被炸毀的鐵軌,轉運隊用獨輪車送傷員,偵察隊在徐州周邊村莊巡邏,發現日軍便衣立刻報信——昨日已有徐州商會會長來見,愿捐兩千輛獨輪車、五千擔糧食,這就是民心可用!”
會議室里的討論聲漸漸熱烈,幾位軍長也忍不住插話:“若能保鐵路、斷日軍糧道,徐州定能守住!”“獨立旅若擴編,我們愿調部分老兵支援!”
蔣介石見時機成熟,放下手中的炮模型,沉聲道:“徐州不守,第五戰區危;第五戰區危,華北、華東危。現決定:獨立旅擴編為獨立師,陸銘凡任師長,實授中將軍銜,歸第五戰區直轄,負責守備徐州核心區——包括徐州城、隴海鐵路徐州段、津浦鐵路徐州段,以及賈汪、邳縣、睢寧三個外圍據點。”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獨立師的編制按甲種師配置——下轄三個旅(原獨立旅擴編為第1旅,從第30軍調一個團擴編為第2旅,從第42軍調一個團擴編為第3旅),配屬一個迫擊炮營、一個戰防炮連、一個工兵營,糧彈優先從第五戰區儲備中調配。”
陸銘凡猛地立正,聲音鏗鏘:“謝委座!獨立師定守好徐州,絕不讓日軍跨進徐州城一步!”
蔣介石滿意點頭,又對眾人道:“諸位記住,徐州不僅是交通樞紐,更是抗戰的‘信心樞紐’——臺兒莊大捷讓全國百姓看到了希望,若徐州丟了,這份希望便會動搖。守住徐州,就是守住臺兒莊的戰果,守住全國抗戰的士氣!”
散會后,陸銘凡拿著擴編命令走出會議室,遠處,徐州火車站的汽笛聲傳來,一列軍列正緩緩進站,車上載著支援徐州的糧彈。陸銘凡望著軍列,他知道,守備徐州的戰斗會比臺兒莊更殘酷,但只要守住這座樞紐,就能為后續的抗戰爭取更多時間,就能讓日軍明白,中國的土地,不是他們想占就能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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