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首領那沙啞的聲音中透出的驚疑,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寂靜的廣場上蕩開漣漪。八名守墓人周身那冰冷的殺氣驟然收斂,但那雙雙慘白的冷火眼眸,依舊死死鎖定在夢涵身上,更準確地說,是鎖定在他體內那流轉不息的平衡之鑰氣息上。
“平衡的種子……竟真的再次萌芽了……”守墓人首領低聲喃喃,仿佛在確認一個遙遠傳說。它抬起枯槁的手臂,示意同伴們稍安勿躁,目光復雜地看向夢涵:“你……繼承了‘衡’的道統?”
夢涵心神電轉,意識到這可能是轉機。他穩住氣息,將平衡之鑰的意蘊自然流露,那混沌朦朧、調和生滅的力量波動愈發清晰。他拱手,不卑不亢地答道:“晚輩夢涵,機緣巧合,得‘衡’前輩遺留之平衡密鑰碎片,融歸源之本,初窺平衡門徑。此行受蘇瑾年前輩指引,特來追尋‘衡’之遺澤,只為應對那席卷諸天的‘虛無’之劫。”
他刻意點出蘇瑾年和“虛無”,既是表明來意,也是試探這些守墓人知曉多少內情。
“蘇瑾年……‘沉魚’之道……她果然還在活躍。”守墓人首領眼中的冷火閃爍了一下,似乎在回憶久遠的往事。它沉默片刻,沙啞道:“‘衡’留下紀元之晶,確有深意。然,晶石關乎重大,非心性、實力、緣法俱佳者,不可輕授。即便你身負平衡氣息,亦需通過‘星骸試煉’,證明你有資格承載這份因果。”
“試煉?”糖憂上前一步,與夢涵并肩而立,翠綠的生命光華流轉,表明共同進退的決心。
“不錯。”守墓人首領指向廣場中央的方尖碑,“試煉有三關。第一關,‘星骸戰陣’。”它話音落下,另外七名守墓人身影閃動,瞬息間已按某種玄奧的陣勢將夢涵二人圍在中心!七股鉆石三檔的氣息連成一片,化作一座由凝固星光與死寂戰意凝聚而成的巨大戰陣!陣中壓力陡增,仿佛有無數星辰骸骨化作千軍萬馬,攜帶著萬古的悲涼與不屈,碾壓而來!
“此陣考驗實力與韌性。需在陣中支撐一炷香時間,不得潰敗!”守墓人首領的聲音在陣外響起。
“來得好!”夢涵眼中精光一閃,他正想驗證三鑰合一后的力量!他低喝一聲:“糖憂,助我穩定周天!”
話音未落,平衡之鑰太極圖自他頭頂浮現,瞬間擴張,灰、黑、透明三色光華流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混沌力場,將兩人護在其中!戰陣的恐怖壓力沖擊在力場之上,發出沉悶的轟鳴,卻無法瞬間突破!更令人驚異的是,那戰陣中蘊含的星辰寂滅之意,竟被平衡力場部分吸收、轉化,反過來加固了防御!
糖憂則雙手結印,精純的生命之力如同最堅韌的藤蔓,纏繞在平衡力場的內壁,并非硬抗,而是賦予力場一種生生不息的韌性,讓它在承受沖擊時不斷自我修復、調整,更加穩固!
兩人配合無間,一守一輔,竟在七名鉆石三檔守墓人結成的戰陣中,穩穩支撐了下來!夢涵對平衡之力的運用越發純熟,甚至開始嘗試引導部分陣法的力量,反沖戰陣的薄弱節點,引得戰陣微微波動。
一炷香時間,轉瞬即過。
“停!”守墓人首領的聲音響起,戰陣瞬間消散,七名守墓人回歸原位,看向夢涵二人的目光中,少了幾分冰冷,多了一絲認可。
“第一關,過。”首領沉聲道,“第二關,‘萬星寂滅’。”
它抬起枯瘦的手指,對著虛空一點!剎那間,整個廣場的景象驟然變幻!夢涵和糖憂仿佛被拉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虛空,眼前,是一片浩瀚無垠的璀璨星河。然而,下一瞬,整片星河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枯萎、崩塌!無數星辰如同燃盡的灰燼般熄滅,最終歸于一片絕對的死寂與虛無!一股足以讓鉆石境強者神魂凍結的終極絕望與虛無意蘊,如同潮水般沖擊著兩人的心神!
這不是能量攻擊,而是直接作用于道心的幻境考驗!模擬的正是“虛無”吞噬一切的終極場景!
“緊守道心!”夢涵厲喝,平衡之鑰的力量護住神魂,那混沌的光芒中,不僅有對“生”的執著,更有對“滅”的理解與包容!他直視著那片終極的虛無,心中升起的并非恐懼,而是一種明悟:虛無,亦是平衡的一環,是輪回的終點,亦是起點!寂滅之中,蘊含著新生的可能!他的道心在這極致的沖擊下,反而變得更加晶瑩剔透,堅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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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憂亦是如此,她的生命之道本就源于“存在”本身,面對“虛無”的終極否定,她的道心反而爆發出更加頑強的生機!她仿佛看到,即便在萬物終結的虛無之中,依然有一絲最本源的生命火種在頑強閃爍!這火種,便是希望,便是對抗“虛無”的最終答案!
兩人的道心交相輝映,一者包容死寂,一者堅守生機,共同構成了一種超越恐懼、直面終極的大勇氣、大智慧!
幻境如同玻璃般破碎,兩人重新回到廣場,眼神清澈堅定,毫無迷茫。
守墓人首領靜靜地看著他們,良久,緩緩點頭:“直面終極虛無而道心不損,反而有所悟……第二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