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瞬間一片嘩然。
李茂官階雖不過從四品,但其背后代表的畢竟是太皇太后娘家。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了御階之下,那位身著玄色親王蟒袍,神色冷峻、仿佛置身事外的攝政王。
沈聿珩眼皮都未抬一下,目光似乎落在手中的一份奏折上,直到那老御史慷慨陳詞完畢,殿內鴉雀無聲,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時……
他才緩緩抬眸,掃了一眼御座上的皇帝,以及那空空如也的垂簾之后,聲音平淡無波:
“御史風聞奏事,亦需實證。既然證據確鑿,”
他頓了頓,目光冷冽地掃過下方瞬間面色慘白的幾個李黨官員,“依律查辦便是。著錦衣衛即刻鎖拿李茂,下詔獄,由三司會審,徹查其所涉一切罪狀,不得有誤。”
李茂當即被錦衣衛從朝班中拖出,扒去官服,摘去烏紗,在一片死寂和無數驚懼的目光中,拖死狗一般拖出了金碧輝煌的金殿。
速度之快,手段之雷厲風行,讓所有人心頭俱是一寒,噤若寒蟬。
這是明目張膽的敲山震虎,更是做給慈寧宮里那位看的。
……
慈寧宮內,太皇太后得知消息,氣得渾身亂顫,猛地將腕上那串陪伴她多年的翡翠念珠摜在地上,上好的翡翠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金磚上,迸濺得到處都是。
她胸口劇烈起伏,臉色鐵青,呼吸急促,一旁侍奉的張嬤嬤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上前為她順氣,卻被她一把推開。
“反了!反了!他沈聿珩當真要反了不成!”
她嘶聲低吼,卻又在心腹宮女驚恐的眼神中,感到一陣心驚膽戰。
這京城之中誰人不知沈聿珩的狠辣無情?
若再不知收斂,下次掉的,恐怕就不止一個偏房子弟的官帽和前程了。
她立刻強壓怒火,命人急召李書瑤入宮。
李書瑤戰戰兢兢地踏入氣氛壓抑的慈寧宮,還未請安,便被一方飛來的白玉鎮紙砸中了額角,頓時紅腫起來。
“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
太皇太后疾言厲色地訓斥,聲音因憤怒而尖利:
“看看你做的好事!授人以柄!如今連累家族!哀家往日是如何教導你的?沉穩!隱忍!你都聽到狗肚子里去了?!從今日起,給哀家安安分分待在宮里,沒有哀家的允許,不準再見任何人!暫避鋒芒,以待來時!”
李書瑤跪在冰冷的金磚上,額角火辣辣地疼,聽著姑祖母毫不留情的斥責,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掐出血來。
她表面恭順認錯,淚水漣漣,心中那團因挫敗而扭曲的怒火卻燃燒得愈發熾烈,幾乎要將她的五臟六腑都焚毀。
宋南鳶!都是因為那個卑賤的商戶女!若不是她,李家怎么會被沈聿珩如此作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