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
宋南鳶終于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她,唇角卻彎起一抹溫和卻疏離的弧度,
“你消息倒靈通,心思也活泛。”
她頓了頓,對身旁的夏冰道,“看賞。這小丫頭一片護主之心,值得嘉獎。”
夏冰應了一聲,從一旁的螺鈿小盒里取出一小塊約莫一兩重的銀錁子,遞到小菊面前。
小菊愣住,看著那亮閃閃的銀子,一時忘了方才的不忿,臉上瞬間綻開驚喜的笑容,連忙跪下磕頭:
“謝王妃賞!謝王妃賞!”
“下去吧。”宋南鳶重新拿起筆,語氣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日后在府中當值,當謹言慎行,守好本分。宮闈之事,非我等臣婦奴婢可置喙,若再有下次,便不是賞而是罰了。”
小丫鬟心中一凜,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嘴可能惹禍,忙收斂了所有神色,恭恭敬敬地接過銀子,喏喏連聲地退下了。
殿內恢復了安靜,只聞窗外秋風拂過竹葉的沙沙聲,以及更遠處隱約傳來的掃帚清掃落葉的聲響。
宋南鳶卻有些難以集中精神了。
賬目上的數字似乎都在跳動,李書瑤那嬌柔做作的身影、暗藏機鋒的眼神,總在她眼前晃動。
她端起手邊的溫茶抿了一口,竟覺得今日的茶有些澀口。
這種被動等待對方出招、任由流言蜚語傳入耳中的感覺,實在糟糕。
她宋南鳶能在那吃人的國公府掙扎出頭,能在這京城商界掙下一片天地,靠的從來不是忍氣吞聲。
……
是夜,沈聿珩回府較平日稍早幾分。
秋夜已帶寒涼,他肩頭披著些許夜露的清冷氣息。
寢殿內燭火通明,獸耳八卦銅爐里熏著淡淡的蘇合香,溫暖宜人。
宋南鳶正倚在軟榻上看一本地方志,見他進來,便放下書卷,起身欲為他解下披風。
沈聿珩卻先一步握住她的手,他的指尖帶著秋夜的微涼,力道有些緊。
他垂眸,仔細看她眉眼,目光深邃,仿佛要看到她心底去。
他忽而開口,聲音低沉,打破了室內的寧靜:“無關之人,無聊之舉,何必費神?”
他竟已知曉白日宮中所聞之事。
宋南鳶微微一怔,他人在宮中處理政務,消息卻如此靈通,顯然王府內外皆有他的耳目。
隨即,她心底那點因被窺探而生出的微妙不適,很快被一種奇異暖流所取代。
他竟只在意她是否費神……
她抬眸,望入他深不見底的眼中,那里映著跳躍的燭光,也映著她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