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柱覺得自個兒像是睡了好長一覺。
先是后腦勺一陣鈍痛,把他從黑沉里拽出來一點。
緊接著,就感覺腦袋枕著的地方,又軟乎,又溫熱,還一股子好聞的皂角味兒混著點女人家身上特有的香氣,一個勁兒往他鼻子里鉆。
這感覺太舒坦了,比他睡那硬板床舒坦一百倍。
他忍不住想往里再蹭蹭。
這一動,后腦勺又是一抽抽地疼。
他嘶地吸了口涼氣,眼皮子顫了幾下,總算睜開了。
眼珠子轉了轉,有點迷糊。
先是瞅見灰撲撲的屋頂,幾根椽子黑黢黢的。
視線往下挪,是張巧花那張俏臉,離得挺近,正低著頭,緊張兮兮地看著他。
她那碎花襯衫的領口微微敞著點,自己腦袋就埋在她懷里,軟綿綿的。
王鐵柱愣了下,沒明白這是咋回事。
他不是在追著巧花嫂要桃子吃嗎?然后……摔了?對,磕那石墩子上了。
可這會兒,他腦子里清清亮亮,一點不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糊滿了漿糊。
以前的事兒,一件件都清清楚楚擺在腦子里,連小時候尿炕被他娘揍屁股都記得明明白白。
但更多的,是一些他壓根沒見過的古怪東西。
一道道金光閃閃的字符,一幅幅人體脈絡圖,還有一篇叫《神龍訣》的玩意兒,硬邦邦地塞在他記憶里,想忘都忘不掉。
里頭說什么煉化龍氣,能強身健體,能治病救人,還能讓女人……
王鐵柱心里猛地一跳。
他試著動了動胳膊腿,除了后腦勺還有點疼,渾身都暖洋洋的,充滿了勁兒,好像一拳能打死頭牛。
他這猛一睜眼,眼珠子還滴溜溜轉,可把張巧花嚇得不輕。
她剛才都快急哭了,好不容易把人拖進屋里炕上,這血是止住了,可人一直不醒,她心就一直懸著。
“傻……傻柱?你……你醒了?”張巧花聲音都發顫,小心地看著他,“腦袋還疼不?”
王鐵柱抬眼看著張巧花。
這眼神清亮透徹,帶著點剛醒來的困惑,可一點不像以前那樣呆滯茫然。
張巧花被他這么一看,心里莫名慌了一下,這傻子眼神咋變了?
王鐵柱張了張嘴,喉嚨有點干,發出的聲音卻不再是以往那種含糊不清的嗚嚕聲,而是清清楚楚一句:“巧花嫂,我沒事了,謝謝你?!?/p>
聲音不高,還有點沙,可字正腔圓,明白得很!
張巧花像是被雷劈中了,整個人僵在那兒,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微微張著,能塞進個雞蛋去。
她死死盯著王鐵柱的臉,像是頭一回認識這個人。
“你……你……”她你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整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