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拉磨,牛耕田,謝長意就不用再干重活了。
他手指細長白凈,就該是用來寫寫畫畫的。
現在他手頭沒錢,這么冷的天可怎么辦呢?
哪怕有兩個銅板,他也能找個酒館喝一壺老刀燒暖暖身子。
我翻身去床頭的小盒子里取出了幾個銅板。
可又停住了。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現在才發現,除了這個家,我從來不知道他會去哪里。
我脫了繡鞋,又坐回窗前。
月亮一點一點淡了。
太陽一點一點升了起來。
風不知何時停了,我記不得了。
只剩下雪安安靜靜地包裹住整個梅林鎮。
今年的冬天,是我來梅林鎮以來最冷的一年了。
沒想到還有比這冬天更冷的。
院門吱呀一聲,柳婉兒進來了。
「杜云兒,你能不能不要逼長意哥哥?
你什么都不能為他做,卻要處處拖他后腿。
他不屬于這里,他不可能真正做你的夫君,你懂不懂?」
「你胡說,他是要和云兒一起走過三生橋的人,我們來世還會在一起。」
「只有你這種傻子才會信。如果我想,他也會和我一起過橋。」
「不可能,你騙人。」
「那我們賭一下,后天就是上元夜,若他和我過橋,你就放他走。」
我咬住嘴唇:「他若和你一起過,便是許了你來生。我自是不會再要他了。」
柳婉兒哼了聲道:「真不知道你這種人為什么還要活著?活著就是累贅!」
我腦子里忽然出現了兩個聲音在打架。
一個威嚴的老嫗說:「你這個見不得人的東西,就是個累贅!」
還有一個很慈愛的聲音:「云兒是天下最好看最聰明的寶貝兒。」
可是那個慈愛的聲音像是生了重病的人說的,沒一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