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寒暄之際,寂靜堂姐的鋼琴曲已經演奏完畢,眾人禮貌地鼓掌,寂靜提著裙子走到舞臺中央,優雅地向眾人致謝。
接下來,便輪到了寂白的大提琴演奏。
幾位助理將大提琴小心翼翼地抬上了禮臺。
比之于鋼琴演奏而言,大提琴的演奏姿態或許沒有那么優雅和美麗。燈光下,她纖細的手臂夸張地拉奏著曲子,身體也跟隨著激昂的旋律而動,她閉著眼睛,全身心地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
低沉的大提琴旋律宛如塵封多年的舊匣子驟然被打開,發出古老的幽咽,塵埃翻飛在明亮的光線中,一切都顯得那般古舊而有韻味。
那一刻,厲琛看得有些怔了,她宛若從仙境誤入人間的精靈般,美得不似凡物。
周圍人也都被他吸引了目光,甚至就連一貫驕傲的寂靜堂姐,都被寂白的大提琴演奏吸引了,凝望著她,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驚艶之意。
二叔家這位從來不出彩不受寵的小堂妹,今天算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曲罷,寂白放下大提琴,走到前臺向所有人謝禮,整個會場掌聲如雷,寂老太太在遠處看著她,眼底不無欣賞之意。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寂白的確是可塑之才。
寂白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同樣心情也是激動的,這是她第一次在家族的長輩和同齡姊妹面前露臉,過去,這些長輩親戚從來沒有將她放在眼中,因為他們都知道,寂白的存在,僅僅只是作為家里那位可憐的血友癥患者寂緋緋的「備用血庫」。
誰會將一個「備用品」放在眼中?
不過今晚之后,或許他們就要改變自己的想法了。
整場年會,厲琛都跟在寂白的身邊,跟她說話聊天,兩人也有好長一但時間沒有見面,聊得還算比較投機,寂白一直在向他請教填報大學的事情。
轉眼間,零點的鐘聲敲響了。
眾人放下香檳酒杯,紛紛來到落地窗邊,夜空中升起了璀璨的煙花,一簇簇地綻開。
寂白與眾人一道走到落地窗邊,向窗外望去。
少年站在鵝毛紛飛的大雪夜里,抬眼望著那高聳入云霄的大樓,漆黑的眸子里落了雪花片。
寂白的心仿佛突然被剜空了一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空中那璀璨的煙花吸引了,仰著頭,發出陣陣贊嘆,唯獨寂白,她低垂著腦袋,怔怔地望著樓下。
厲琛注意到寂白的異常,順著她的目光望向樓下,也看到了佇立在紛飛大雪中推著自行車的少年。
「他是你的朋友嗎?」厲琛好奇地問:「怎么站在雪里啊?」
她沉浸在這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的熱鬧中,而謝隨竟然一直在等她!
他想和她一起過年。
此刻的寂白已經顧不得什么禮貌,什么儀態,她眼底只有那個孤獨的少年。
宛若午夜十二點的灰姑娘,她提著裙子匆匆跑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