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褪,山野間的空氣還掛著焦灼與泥土的味道。干瘦的槐樹像是還不肯入睡的老人,把影子投得老長。林笑風一行四人蹲在灌木叢后,不僅為躲避遠處賊兵巡邏,更是為了省點力氣。昨晚秦二蛋連抓三條野兔,結果烤糊了兩只,大家一句“深夜燒兔,味如焦糧”把緊張氣氛一笑解了。
“哎,你們聽見沒?”蘇小蠻壓著嗓子,揪著林笑風袖口,“那邊有動靜!”
林笑風立刻豎耳細聽。暮色中傳來一聲尖銳求救,夾雜著馬蹄聲和怒罵。秦二蛋馬上挪身,嘴里嘀咕:“肯定又是賊蹦出來搶人啦,咱這地界能呆住,鳥都得學會去演喜劇。”
“閉嘴,快!”杜芒草低喝,他原本是這片山頭的老山賊,對山路極熟。幾人順著灌木摸爬上坡,只見土路盡頭,一輛破舊馬車歪在溝里。
馬車旁,一群山賊正圍著一個身著墨色長裙的女子怒吼。趙有琴,發髻散亂,卻眉目冷靜,仿佛闖禍被圍困不過是換了道難題在讓算術。她提著裙角,朝圍堵的賊頭微微一笑:“各位大爺,金銀沒剩幾個,衣裳都是舊的,要讓劫客,怕是要虧本。不如我送你們一首曲,說不得能漲漲士氣。”
那山賊頭目一愣,繼而大笑:“有趣!你能唱‘燕歌行’?少哄我。”
“燕歌行不會,‘蒼原打更號子’倒是剛學會。配夜色,正應景。”趙有琴不緊不慢,聲音悠揚。
蘇小蠻看得著急:“咱不能看她被逮啊,她還挺能逗賊樂呵,咱可不能等賊頭也唱起來。”
林笑風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低聲道:“想救人得有法子。杜芒草,把你當年唬山賊的真本事拿出來,等賊頭樂得打滾,我們沖過去。”
杜芒草咧嘴一笑,壓低嗓音:“唬賊真本事?行,那你等著瞧。”
趙有琴唱得越發帶勁,那歌聲里夾雜著調侃,不僅讓賊兵展開笑臉,連杜芒草都忍不住說:“這么會逗,還能唱得讓賊兵忘了打劫,姑娘你這是天生扛災的命啊。”
就在賊兵分神聽唱之際,杜芒草一聲暴喝,撒著草帽沖出灌木:“大爺們啊!搶錢也講究門道,搶美人更得有風度。你們這手法,活像雞蛋摔馬蹄,砸得稀里嘩啦還不舍得下鍋。”
賊兵一愣,山賊頭目眼前一亮:“你小子敢添亂?”
林笑風見機行事,抄起土塊投向賊頭,嘴里還不忘補刀:“頭兒你看,這就是哥們一顆真心!不是扔泥巴,是投桃報李!”
秦二蛋也跟著沖出:“咱這隊伍,金銀不多,力氣有價。誰敢胡來,就讓你嘗嘗昭都西瓜的味。”
話未落,他從身后扔出一顆拳頭大的野兔肉球,砸在賊兵腦門上,油漬順著臉滑成了膩味的花紋。賊兵們愣了一拍,齊聲爆笑。
此時蘇小蠻拖著自制彈弓,一口氣彈過三顆野果,正中賊兵屁股,笑道:“屁股挨蛋,今晚你們都能讓山野‘坐席’了!”
賊頭本想發火,見一群人如此胡鬧,反而被激起興趣。他豎起拇指,大嗓門震得枝葉直跳:“有搞頭!你們幾位是打劫的嗎?還是挖苦的嗎?”
“打劫不成,挖苦有余。”林笑風一臉正經,語氣極輕:“大爺,咱戰亂里撒歡一回,這‘劫’字都不敢提,怕染上您的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