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終須一別。臨分別前,蘇澤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再次摸向儲物戒指,取出了趙惟泫臨走時塞給他的那個木盒。
他不懷好意的挑了挑眉,手一伸,徑直將木盒塞到呂輕啟懷里“喏,老祖的心意,轉送你了?!?/p>
呂輕啟一怔,低頭看清了那盒子,瞬間像是被燙到一樣挺直了背脊,臉上飛快地堆起一種近乎滑稽的義正辭嚴,聲音都拔高了一度
“我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正值年富力強之際,怎會需要……需要這種東西!再說,你不是不讓同床嘛!”
“修行之事乃長久之計,還在乎一晚上?不過你說的倒也有理。”蘇澤說著,作勢就要收回木盒。
“哎哎。。。叔祖此言差矣,咳!”下一秒,呂輕啟的動作快得像一道閃電。手臂一伸,一把就將那木盒牢牢攥在手中揣進了懷里!
臉上那點“正氣凜然”立即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被抓包的赧然和急不可耐。
他甚至來不及告別,也沒看身旁秦詩情微紅的臉頰和嗔怪的眼神,只飛快地說了句
“走了走了!趕明來串門,不對,過兩天來串門哈”
他摟過秦詩情的脖子,大手一甩腳下生風,朝著呂府的方向疾步而去。
清冷的月光下,只留下蘇澤與秦詩音這對璧人,望著那對倉皇而甜蜜的背影,不由得再次相視,發出會心而綿長的笑聲。
靜謐的夜里,只余他們的笑語在屋頂低徊。
接下來的日子就簡單的多,蘇澤早出晚歸,每日除了給徐俊彥疏理經脈喂服丹藥外,其他時候,連秦詩音都不清楚他去干了些什么,二人也僅是在朝會時見過幾面,至于侯府的一應建制,更是從未見到過蘇澤的影子,全是她與呂輕啟在打理。
就這樣,過去了整整八個月,距離之前早朝時,秦政提出的十月后前往西地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翌日一早,太陽剛爬上侯府的大殿。。。蘇澤與秦詩音,還有被呂靈月強行喚醒的徐俊彥坐在廳中吃著早飯,當然這些都是給徐俊彥準備的,修士到了他們這一步對食物的需求基本可有可無。
蘇澤摸著徐俊彥的頭,看向秦詩音面含笑意的輕聲開口“今日你便在此等待消息吧。我已準備妥當,此事可能有些不太好看,怕你擔心”。
秦詩音搖了搖頭,她沒有說話,但眼里的神色已經表達了她內心的想法,最近這些日子他也發現徐俊彥貌似無法。。。修行。
蘇澤望著門外整齊的路徑,空氣中還殘留著紫心蓮的淡雅藥香。他一聲輕嘆,氣息悠長,似乎將這片刻的沉重也一同吐納出來
“可以同去,但遇到任何事情也千萬別急。此事,我有數?!?/p>
簡單的幾個字,卻如同定海神針般落在秦詩音心頭。
連日來的焦灼,以及對徐俊彥未知命運的擔憂,在這熟悉而堅定的聲音里,奇跡般的尋到了一絲依靠。
她緊繃的神經微微一松,唇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彎起,勾勒出一個足以令山花失色的莞爾一笑。
那笑容里藏著信任,也帶著對蘇澤的無限依賴。
隨后,她轉過頭,如水般溫柔的目光,落回了那個正在小口啃著面果,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幼小身影上。
這一刻,她只希望時間能走得慢些,再慢些。
這八個月的朝夕相處,他牽著徐俊彥的手,踏遍城中每一條青石板路,穿過每一條煙火巷陌。
那些并肩走過的街巷,共嘗過的小食,共沐過的晚風,早已在他們之間織就了密密的溫情網??v無那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骨血牽連,那份撫慰心靈的熨帖與牽掛,也早已深入了骨髓。
很快,徐俊彥便將手中的食物小心吃完了。蘇澤二話沒說,輕柔的將其抄起,抱在懷中,另一只手則極其自然地拉起秦詩音微涼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