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院內,打坐中的李三生收到傳音,緩緩睜開眼睛。
他身形如電,迅速從劍閣掠出,半路上截住匆匆趕來的蘇澤。袍袖一卷,裹著他,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劍院后山禁地。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兩人瞬息落于一處僻靜平臺之上。
山風吹拂,松濤陣陣。幾句關于起居,寒暖的閑散問候之后,空氣漸漸沉淀下來。
“為何想學劍法?以你資質,若專研其一。將來必定大有作為。”
蘇澤微垂眼簾,略作沉吟,開口道“弟子最近在研究一種陣法。”話音未落,李三生眉頭一皺,不悅之色爬上眉梢,毫不客氣的打斷“你研究陣法跟劍術有何關系?”
感受到前者的情緒,蘇澤神色不變,微微一笑拱手抱拳“師尊請看…”
李三生聞言,收斂心神,凝目望去。只見蘇澤體內真氣驟然洶涌,腳下地面紅光一閃,一個復雜的符文頃刻間蔓延開,烈火之陣無需念咒!瞬間形成。緊接著三道凌厲無比的劍氣竟憑空自陣圖中暴射而出!劍氣森寒,嗡鳴不止,環繞著蘇澤周身急速旋轉飛舞,守護其間,殺氣內斂卻又鋒芒畢露!
李三生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凝重幾乎要滴出水。饒是他見多識廣,此刻內心也掀起了滔天巨浪!“竟真有人能將兩種截然不同的派系如此圓融的施展出來,合二為一!”這絕非幻象,而是顛覆了他固有認知的現實!
陣中,蘇澤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探索的意味“師尊,單純的烈火陣作用其實不大,若遇境界遠高于己者,揮手可破。但若能將劍氣藏于陣中,融于火法,突然爆,攻其不備,或許便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奇效…”
“好!好一個意想不到!”李三生眼中精光大盛,剛才的疑慮一掃而空,只剩下由衷的贊賞“為師收你,果真是慧眼識珠!大幸!”
他朗聲贊嘆,再無半分猶豫,指間光華一閃,一本泛著古意的劍譜便出現在手中,徑直遞給了蘇澤。
蘇澤接過劍譜,臉上露出一抹淺笑,“師尊…可否允弟子入劍閣,自行挑選幾本劍譜?近來一直在琢磨多重陣法與不同劍術配合施展的可能,只是苦于手上劍術太少,難以驗證…”
李三生聞言,臉上歡愉稍稍凝滯,目光變得深邃,帶著一絲警示“你要明白,縱是蓋世奇才,也需懂得貪多嚼不爛的道理。”
“弟子明白,只是看看,求個印證,不會本末倒置。”蘇澤態度誠懇,認真回應。
“也罷。”李三生深深看了他一眼,終究是頷首應允。
他站起身,寬大的袖袍猛的一甩,頓時卷起一股沛然氣流旋渦,卷起蘇澤沖天而起!速度快到極致,瞬息間已掠過劍閣重重樓宇,直抵那最為隱秘,收藏著核心傳承的最高層。將蘇澤安穩放于樓閣中心,李三生只留下一句話“五日后,我來接你。”話音還在空氣中回蕩,人已如驚鴻般消失無蹤。
空曠的頂層閣樓內,只剩下蘇澤自己。
古樸的書架林立,散發著歲月沉淀的沉靜氣息。
他緩步走至近前一架,隨意抽出一本厚實的劍譜,目光落在泛黃的紙頁上,指尖輕輕劃過那些玄奧的圖譜與文字。然而,眼底深處卻一片清明,無半分鉆研劍道的熱切。
他哪里是真會什么劍術?此行所為,不過是為秦詩音,鋪墊一條更順暢的道路罷了。
五日時光,彈指而過。
蘇澤在現身時,已是術院深處。
在此地,他仿佛換了個人,神情專注至極。在趙功績的悉心指點下,那些繁復的術法原理仿佛揭開面紗,他對術法本質的理解如春潮漫漲,急速拔升。
昔日天梯鍛骨時的明悟,此刻在理論加持下豁然貫通,原來當初那種以真氣精密包裹沸騰氣血,那向骨骼深處層層擠壓,最終引發質變的過程,名曰入微!
趙功績講解細致,將其劃分為四個境界,入微,小成,大成,巔峰。此四境,正是修士對自身真氣精微掌控力遞進,由粗劣釋放邁向絕對精度的過程。
蘇澤在修煉術法時,也曾調動魂力勾勒陣法,進行嘗試。然而,最終的結果卻不盡人意。每每術法將成,指印即將完成最后勾勒的瞬間,源自經脈深處的某種“壁壘”,總會在最緊要的關頭憑空切斷那微妙的聯系,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