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解釋,穿透所有偽裝,終于讓秦詩音那根緊繃到極限的神經。。。斷裂了。
她像是被解開了某種禁錮,渾身劇烈一顫,緩緩抬起了頭。淚眼朦朧中,目光穿透了那些未干的淚水,直直地對上了蘇澤那雙染著血絲,依舊明亮的眼睛。
最終一聲低泣從她唇縫中掙脫出來,帶著令人心碎的委屈和失而復得的喜悅。成串的淚珠,大顆大顆滾落,砸在蘇澤握住她手腕的手背上。
蘇澤頓時慌了,趕緊出言安慰,拍著胸脯保證,以后絕對不再單獨行動。
事實上他想的是,下次至少得清理的看起來干凈些。如此滿身血污,換做是誰也會嚇一跳。
許久,抽泣聲漸漸低弱下去,蘇澤依舊握著秦詩音冰涼纖細的小手,沒有放開。
他微微用力,帶著她,走出了這個彌漫著血腥氣的陰冷山洞。
洞外的天光已經染上了濃郁的暮色,為這片詭譎的山林披上了一層暗金色的薄紗。
沿著蜿蜒崎嶇的山路向下,空氣中彌漫著未散盡的殺伐氣和水邊特有的濕潤腥氣。
“阿音,那幾只妖獸,看似氣勢洶洶,實際論起本體力量,與外界真正的兇獸相比,差了不止一籌。而且怎么會持有五行珠這等輔助修陣者悟道的法器?我留意過,它們搏殺時催動力量的方式,引動真氣的軌跡,與其說是妖力本能的噴發,不如說,透著后天訓練過的痕跡,與尋常修行者運轉法門,形神皆近!”
你的意思是,這些妖獸,是被人為被操控的?”這個推測讓一旁的秦詩音背脊發涼。
“極有可能。”蘇澤沉默片刻開口肯定。
“我曾聽陛下詳細說過,那些“人傀”,是沒有神智的,幾乎不太可能保有自主傳授妖獸修煉法門的能力,更遑論提供法器了。這片地方。。。絕非表面看起來這么簡單。”
說話間,兩人的身影已經走出林木的遮蔽。前方一片較為開闊的河灘上,水蛟正焦躁的盤踞著,粗壯的尾部不時拍打著泥濘的岸邊,揚起渾濁的水花,獸瞳幾乎要探出那條深邃的裂縫,不安的望向他們之前消失的山口方向。
遠遠的,當蘇澤牽著秦詩音,身后還拖著兩頭獅鷲尸體出現在視野時,水蛟巨大的豎瞳猛的收縮!
它龐大的身軀瞬間完成了一個難以置信的靈活動作。
卷起地上的碎石泥漿,疾風般砸落在了二人面前。
它巨大的頭顱低垂下來,幾乎貼到地面,喉嚨里發出低沉的,意義不明的呼嚕聲,那燈籠般的眼睛緊緊盯著蘇澤身后那兩只死的不能再死得獅鷲,充斥著難以言喻的焦灼,和一絲不敢置信。
“幸不辱命。”蘇澤迎著它灼熱的目光,露出一個極其溫和的笑容,只簡短的說了四個字。
水蛟整個身軀劇烈的一震!壓抑的狂喜在每一片墨青色的鱗片之下跳動。
它猛的昂起頭,飽含著無盡激動與解脫的長嘯就要沖破那布滿利齒的巨口!
就在那驚天動地的嘯音即將噴薄而出的剎那,聲音卻戛然而止。
高昂的蛟首凝滯在半空,那巨大的瞳孔里,狂喜尤再,但眼神極其細微的向下一瞥。
那一點點幾乎無法察覺的視線余光,極其隱晦的掃過蘇澤那只垂在身側,指節處皮開肉綻的拳頭。
突然感覺到其脖頸處某個地方似乎還在隱隱作痛。
場面陷入一種奇異的安靜。
水蛟輕聲嘶鳴,隨即收斂了所有情緒,顯得異常,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