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背對著他,身形輕顫,卻依舊沒有回頭。
男子緩步走到她身邊,神色看似平靜,聲音卻帶著沉沉的分量“它。?!,F在一位圣者手中?!?/p>
女子靜默如石雕。
“不是蘇戰?!蹦凶友a充道,目光緊鎖著她的反應。
這個名字如同利刺,瞬間穿透了女子的心神。她“嚯”的起身!那覆在臉上的輕薄白紗,微微蕩起漣漪,半隱半現間透出驚心動魄的精致輪廓。
一雙翦水秋瞳流轉,清冷剔透,卻仿佛蘊藏著攝人心魄的魔力。高挺的鼻梁畫出優美的弧線,面紗之下,僅露出的唇瓣弧度如初綻的櫻蕊,帶著一種無言的,致命的誘惑。她的聲音,此刻卻冷得像極地寒風“那又如何?”
男子明顯一怔,顯然未曾料到她如此平靜?!澳怯秩绾??!
他語速陡然加快,帶著難以置信的急切,“那是圣者!,你當明白司戊鼎落入其它人手中意味著什么!”他盯著女子那雙神清冽的眸子,聲音沉重下去,低低一嘆,“蘇戰。。。他極有可能。。。已經身隕道消。司戊鼎被。。。”
“若阿戰,成圣了呢?”女子驀然開口,清冷的嗓音切斷了沉重的揣測。
“不可能!”男子果斷否定,“莫說區區一片大陸碎片,縱是蒼界無垠,也絕無此等逆天神話!父君登臨圣位,尚耗費了五萬一千載春秋!自你回歸至今也還不到三千年,當年蘇戰距離圣位至少還需兩劫,這區區數千載?成圣?這絕無可能!”
言罷,他似覺失態,緩步上前,將手輕輕搭在女子肩上“曦兒。。。我在幫你。幾日前我已收到黑袍傳訊,他正在回歸的途中。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若蘇戰成圣,以你對他傳授的封印之法,黑袍焉能逃脫?縱使你此刻不言,待黑袍歸來,那方碎片的星標便不再是秘密。屆時父君只需遣一二圣者前往,帝臨那個孽障所布下的遮蔽迷霧,終將被無情驅散,到那時。我縱有相助之心,亦無回天之力啊。”
他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帶著一絲深切的痛楚,“況且。。。那孩子,誕生沒多久吧?你孕育其數千年…如今骨肉相隔,生死兩不知,這又是何苦?”
“那孩子,也是你親外甥。”女子終于抬眸,目光直直望向男子,冰冷的聲音里罕見的透出一絲細微的波瀾。
男子聞言,又是一聲重重嘆息“那又如何?父君不會認他。眼下之計,唯有將星標告知于我,或尚有一線轉圜之機?!?/p>
“轉圜?”女子一聲冰冷的嗤笑,帶著譏諷緩緩起身,正視眼前之人,“蕭陌君!你連泠挽都護不?。∮H生骨血都可拱手放棄!如今卻告訴我,你想護佑我的孩兒?這種話從你口中說出,不覺可笑么?”
“你—!”男子聞言,臉色驟然劇變,眼中厲色翻騰。
“你什么你?你不過,是貪生怕死之徒!可還記得當年跪伏在父君腳下搖尾乞憐的卑賤模樣?”
“住口!”男子低吼一聲試圖打斷女子言論。
可女子卻絲毫不為所動,冷言如冰珠迸濺“你眼中只有滔天權柄,心中只存茍活。。?!?/p>
“本尊讓你住口——!”低吼轉瞬化為雷霆暴怒,隨著女子無情的控訴,他的面容愈發鐵青。
“呵呵。。。修行數萬載的尊上呵!眼睜睜看著摯愛妻兒慘死眼前,卻連一絲反抗的勇氣都沒有,活該你道心蒙塵,夜夜夢魘纏身!”
“住口!住口!住口——?。 笔捘熬衽┢?,眼中猩紅一片,閃電般伸手死死扼住女子衣領!咆哮聲震動殿宇,“你莫要以為,本尊不敢殺你?!”磅礴的怒氣洶涌鼓蕩,整座巍峨仙宮竟在這股威壓下震顫不休!
女子毫無懼色,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更激出她眼中嘲弄的幽光“來?。邮职。∧愀颐矗?!”她冷笑一聲,卻帶著刺骨的諷刺意味“父君降旨,囚我于此,那道旨意上,并未言明囚禁的是一具尸體哦!今日你若真敢動手,我倒還能高看你一眼!”語畢,她猛的發力掙脫,冷笑著甩了甩衣袖。
蕭陌君被這突然的掙脫推得身軀微晃,臉色煞白,痛苦與狂怒在眼底交織翻涌。他死死釘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殿內陷入死寂,唯有那無形的怒火余波仍在震鳴。
許久,他深深的看了女子一眼,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向殿外走去。背影蕭索如深秋枯木,一股濃濃的悲傷與無力的悲愴彌漫開來,籠罩周身。
“大哥。。。”女子望著那離去的背影,聲音冰冷,卻又帶一股決然,“若阿戰能來到此境,我知他絕非父君之敵。你告訴他。若有朝一日……他身死魂消!我蕭陌曦,絕不獨活!要么放我離去,要么。。。殺了我!”
蕭陌君聞言,背影劇烈一震!腳步頓也未頓,反而更快的消失在殿門之外,留下更加沉重的壓抑。
蕭陌曦靜立片刻,方才挺直的脊背微微彎曲。她緩緩側身,重回窗邊坐下,目光投向殿外無盡云海深處,那是蘇澤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