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七寶城,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本該是人聲鼎沸的朱雀大道,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氣,連風都繞著道走。金燦燦的陽光鋪在青石板上,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卻照不進那些呆立身影的眼底——一個婦人踮著腳,右手還保持著遞出銅魂幣的姿勢,指尖的汗漬將那枚錢幣浸得發亮,臉上的笑容僵在嘴角,甜得像涂了層凝固的蜜;不遠處的巷口,三個孩子圍成圈仰著頭,小手伸在半空,像是在爭搶什么看不見的玩具,空洞的眼眸里只有一片虛無,連睫毛都沒顫動一下。
路邊茶館的幌子耷拉著,半開的門板斜斜靠在墻上,掌柜的趴在柜臺上,算盤珠子停在“三七二十一”的位置,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意,仿佛剛做成一筆天大的買賣??諝饫镲h著淡淡的包子香,那是街角蒸籠里溢出來的,可賣包子的老漢就站在蒸籠旁,手里捏著一把油紙,身子挺得筆直,卻再也不會去掀開蒸籠蓋。
更詭異的是,一只麻雀落在老漢肩頭,嘰嘰喳喳叫了兩聲,見他毫無反應,竟大膽地啄了啄他的手指,可老漢依舊紋絲不動,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宗主!夫人!”
急促的呼喊打破了死寂,唐門巡邏小隊長李山單膝跪地,膝蓋砸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一身玄色勁裝,額角布滿冷汗,握刀的手微微發顫,連聲音都帶著抑制不住的哆嗦,“您可算來了!城里……城里出大事了!”
唐三和肖笑笑剛從空中落下,衣袂上還沾著未散的氣流。唐三一身藏藍色勁裝,腰間掛著一枚墨玉令牌,周身氣息沉如深海,明明沒有釋放魂力,卻讓周圍趕來的唐門弟子下意識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他那雙蘊藏著混沌氣息的眼眸緩緩掃過街道,每一個凝固的身影、每一處反常的細節,都被他精準捕捉。
沒有殺氣,沒有魂力波動,甚至連一絲惡意都察覺不到。可就是這種近乎祥和的死寂,比尸山血海更讓人頭皮發麻——就像整個城市被按下了暫停鍵,只是這暫停,帶著致命的詭異。
他的目光落在那個遞銅魂幣的婦人身上,婦人的手指還保持著前伸的弧度,銅魂幣在陽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而她的眼神空洞得嚇人,仿佛靈魂被生生抽走,只留下一具軀殼。
“說?!?/p>
一個字,不高不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像一塊巨石砸在李山心頭。
李山咽了口唾沫,語速快得像連珠炮,滿是后怕:“三天前就有零星的人這樣!一開始只是街角的乞丐,后來是雜貨鋪的老板,我們以為是中了什么迷魂魂技,派了凈化系魂師去試,沒用!昨夜子時一過,徹底爆發了!現在城里至少三百人變成這樣,男女老少都有!身體沒一點傷,魂力也平穩得很,可就是醒不過來,意識像被抽走了一樣,無論用多少寧神草、醒腦露,都半點反應沒有!”
他指著那個遞銅魂幣的婦人,聲音發顫:“這是張嬸,家里還有個剛滿月的孩子等著喂奶,她就這么站了一夜,天亮時我們想把她挪到屋檐下,一碰她就像扎根了似的,魂力自動護體,根本動不了!還有巷口那幾個孩子,最小的才四歲,昨天還纏著我要糖吃,現在……”
李山說不下去了,眼眶泛紅,語氣里滿是無力。他們這些巡邏隊,平日里對付魂獸、盜匪從不含糊,可面對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詭異狀況,卻連半點辦法都沒有。
肖笑笑站在唐三身側,一襲月白長裙襯得她肌膚勝雪,裙擺上暗繡的狐紋隨著她微促的呼吸輕輕流轉,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真狐躍起。她的感知遠超常人,此刻閉著眼,纖細的睫毛輕輕顫動,耳廓處泛起淡淡的銀輝——那是她的狐武魂在全力運轉。
“不是迷魂技?!彼犻_眼,眼底還殘留著一絲驚悸,聲音帶著狐武魂特有的柔媚,此刻卻冷得像冰,“我‘聽’到了,那些人周圍,纏著無數細密的精神絲線?!?/p>
她抬手,指尖縈繞著一點微光,那光暈像是揉碎了月華與星辰,又透著一絲龍威的凜然,正是她獨有的“星龍之力”?!澳切┙z線甜膩得像毒蜜,正順著人的七竅鉆進體內,歡快地吮吸靈魂本源。它不是強行掠奪,是誘惑——編織出每個人最渴望的美夢,讓他們心甘情愿沉進去,把靈魂一點點獻出來,直到枯竭。”
話音剛落,她緩步走向那個定格在奔跑姿態的小男孩。那孩子約莫五六歲,臉上是得到全世界般的狂喜,小臉紅撲撲的,嘴角還掛著未干的口水。肖笑笑蹲下身,指尖的星龍之力化作一縷銀絲,輕輕朝著男孩的眉心探去。
“笑笑,小心!”唐三的聲音帶著一絲警示。他能感覺到,那孩子周圍的精神絲線看似微弱,卻蘊藏著極強的同化之力,稍有不慎,就會被卷入其中。
就在星龍之力即將觸碰到男孩眉心的瞬間——
嗡!
一聲尖銳到極致的鳴響在精神層面炸開!那聲音只有肖笑笑能聽見,像無數根鋼針同時扎進腦海,疼得她眼前發黑。她悶哼一聲,觸電般收回手指,嬌軀猛地一晃,臉色瞬間蒼白如紙,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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