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上的喧囂與榮耀被隔絕在客棧之外。靜室內,藥香彌漫,陽光透過窗紙,投下斑駁溫暖的光斑。
唐三靠在床頭,閉目凝神,玄天功在體內緩緩流轉,滋養著受損的經脈和骨骼。背后的傷口傳來麻癢的感覺,是新肉在生長。右臂依舊包裹得嚴實,沉重而麻木,每一次細微的移動都牽扯著神經,帶來尖銳的刺痛,但他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門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停在門口,猶豫著沒有立刻進來。
唐三緩緩睜開眼,看向門口。不用猜,他知道是誰。
門被輕輕推開,肖笑笑端著一碗黑褐色的藥汁走了進來。她的臉色比前幾天好了一些,但眼底還帶著一絲難以抹去的疲憊和擔憂。看到唐三醒來,她腳步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無措,隨即垂下眼睫,快步走到床邊。
“該喝藥了。”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嗯。”唐三應了一聲,目光掃過她端藥的手。手指纖細,指甲修剪得很干凈,但指關節處卻微微泛紅,像是被什么燙過或用力過度。
肖笑笑將藥碗放在床頭小幾上,習慣性地想去扶他,手伸到一半卻又僵住,有些尷尬地縮了回來。自從他醒來后,除了第一次喂粥,他再沒讓她喂過藥或食物,總是堅持自己用左手完成。
唐三仿佛沒有看到她的窘迫,伸出左手,穩穩地端起藥碗。藥汁很燙,碗壁灼熱,他卻面不改色,湊到唇邊,小口小口地喝著。苦澀的味道瞬間充斥口腔,他喉結滾動,將藥汁盡數咽下,動作流暢而安靜。
肖笑笑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陽光勾勒出他清瘦的側臉輪廓,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他喝藥的樣子很專注,也很……孤獨。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再次涌上心頭,比藥味更苦澀。
她想起擂臺之上,他決絕擋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他噴出的鮮血和焦黑的手臂……那些畫面如同夢魘,時常在她腦海中閃現。如果不是為了她……
“你的手……”她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又迅速忍住,“還疼得厲害嗎?”
唐三放下空碗,用左手拿起旁邊備好的清水漱了漱口,才抬眼看向她。她的眼睛微微泛紅,像只受驚的小兔子,強裝鎮定,卻掩不住眼底的慌亂和自責。
“還好。”他言簡意賅,目光在她泛紅的指關節上停留了一瞬,“你的手怎么了?”
肖笑笑下意識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支吾道:“沒……沒什么,不小心碰了一下。”
唐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目光平靜,卻仿佛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肖笑笑在他的注視下無所遁形,只好低聲道:“熬藥的時候……不小心燙了一下。”
空氣沉默下來。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鳥鳴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過了片刻,唐三忽然道:“下次讓客棧的人熬。”
肖笑笑愣了一下,抬起頭,對上他看不出情緒的目光。他這是在……關心她?
“我……我想自己來。”她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反正……我也沒別的事能做。”
又是一陣沉默。
唐三重新閉上眼睛,似乎準備繼續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