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轉移的眩暈感尚未完全消退,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壓便如同冰冷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瞬間浸透了每個人的骨髓與靈魂。
這里的天色是詭異的昏沉,仿佛永夜將至。腳下的海水不再是熟悉的蔚藍或深藍,而是一種近乎粘稠的墨黑,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與聲音。海面異常平靜,沒有風浪,卻給人一種內里蘊藏著滔天巨獸的死寂之感。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咸腥氣,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
這就是深海魔鯨王領地邊緣。
僅僅是站在這里,尚未真正踏入那片被無形力場籠罩的墨色海域,八人就感覺魂力運轉變得前所未有的滯澀,仿佛經脈中被灌入了沉重的水銀。呼吸不由自主地變得急促,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每一次搏動都像是在對抗著某種無形的擠壓。
“好……好可怕的領域……”寧榮榮臉色發白,九寶琉璃塔在她掌心微微震顫,塔身的光芒在這片昏沉的海域中顯得格外微弱。
奧斯卡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翻騰的氣血,低聲道:“這還只是邊緣……真不敢想象核心區域會是什么樣子。”
戴沐白虎目圓睜,全身肌肉緊繃,白虎護身障自發開啟,抵抗著那無孔不入的威壓,他沉聲道:“都打起精神來!考核已經開始了!”
唐三站在最前方,海神三叉戟烙印在額頭微微發燙,散發出柔和的金光,幫他抵消了部分壓力。他眼神銳利如鷹隼,紫極魔瞳全力運轉,試圖看透這片墨色海域的虛實。但即便以他如今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那黑暗仿佛擁有生命,在緩緩蠕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
“按照計劃,結陣!”唐三低喝一聲。
八人立刻行動起來,迅速站成一個以唐三和肖笑笑為核心的圓陣。戴沐白、朱竹清居前,馬紅俊、小舞護住兩翼,奧斯卡和寧榮榮位于中心靠后位置。
寧榮榮不敢怠慢,九寶琉璃塔光華大放:“九寶轉出有琉璃,一曰:力!二曰:速!三曰:魂!四曰:防!五曰:攻!”
五道璀璨的彩光精準地落在前方六人身上,帶來力量的增幅,讓眾人壓力稍減。
奧斯卡也飛快地制造出數根飛行蘑菇腸和恢復大香腸分發給眾人,以備不時之需。
“笑笑,嘗試感知!”唐三看向身旁的肖笑笑。
肖笑笑緊閉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全力釋放出月華領域,清冷的月輝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試圖穿透那粘稠的黑暗與威壓。與之前在海神島不同,在這里,她的領域受到了極大的壓制,范圍縮小了數倍,月輝也變得黯淡。
但她沒有放棄,精神力高度集中,努力回憶著在鍛魂淵捕捉到的那一絲獨特的頻率——那充滿了不甘、憤怒與悲傷的“鯨歌”。
時間一點點流逝,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魔鯨王的領地威壓并非恒定不變,而是如同潮汐般起伏。時而如同山岳壓頂,讓人喘不過氣;時而又化作無數細密冰冷的精神尖刺,試圖鉆入每個人的識海,引動內心深處的恐懼與負面情緒。
戴沐白額頭青筋暴露,死死抵擋著那試圖勾起他殺戮與暴虐欲望的精神侵蝕。朱竹清身影時而模糊,憑借極致的速度在方寸之間挪移,化解著無形的沖擊。馬紅俊周身鳳凰火焰燃燒,卻只能勉強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火膜,抵御著那深入骨髓的陰寒。小舞眼中粉紅色光芒閃爍,柔骨兔的靈動與堅韌讓她在威壓下依舊能保持身法的飄逸。奧斯卡和寧榮榮則全力維持著輔助,臉色都顯得有些蒼白。
唐三的藍銀領域也悄然展開,與肖笑笑的月華領域相互交融。藍銀草的勃勃生機與月華的清冷寧靜,在這片死寂黑暗的海域中,頑強地撐起了一片小小的、帶著生氣的凈土。海神之光自他額頭流淌而出,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為眾人指引方向,穩定心神。
突然,一直緊閉雙目的肖笑笑猛地睜開了眼睛,瞳孔中月華與那絲蔚藍光芒急速流轉。
“來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那瞬間涌入腦海的、龐大而混亂的信息流!
并非通過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層面!一聲悠遠、古老、仿佛穿越了萬古時空的鯨歌,再次響起!
這一次,比在鍛魂淵時清晰了無數倍!
那歌聲中,沒有了之前感知到的純粹毀滅意志,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比復雜的情緒——有睥睨海洋、身為王者的孤高與威嚴;有被某種存在壓制、束縛了無數歲月的滔天憤怒與不甘;有對自由馳騁、吞噬進化本能的極致渴望;更有一種……深埋于靈魂深處,連它自己或許都已遺忘的,源自遠古的、巨大的悲傷與……迷茫?
“本源之惑……”唐三瞬間明悟。這復雜的鯨歌,這交織的情緒,就是深海魔鯨王那強大力量背后,隱藏的困惑與執念!
幾乎在肖笑笑捕捉到這清晰“鯨歌”的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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