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笑笑的聲音微弱得像初春融化的雪水,卻清晰地滴落在寂靜的房間里。
唐三幾乎是愣了一秒,隨即反應(yīng)過來,立刻起身,動作因為急切甚至顯得有些笨拙,碰倒了旁邊的椅子,發(fā)出輕微的響聲。他顧不上扶,快步走到外間,倒了杯溫水,又迅速回到床邊。
他看著肖笑笑艱難想要抬起的頭,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動作略顯僵硬地托住她的后頸,將水杯小心地湊到她干裂的唇邊。
肖笑笑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飲著溫水,清涼的液體滑過灼熱的喉嚨,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舒適感。她喝得很慢,每喝一口都需要停頓一下,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
唐三保持著托舉的姿勢,一動不動,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頸后皮膚傳來的微弱體溫和脆弱感。他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看著她因飲水而微微蠕動的喉頭,一種陌生的、混雜著慶幸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心底悄然蔓延。
一杯水喝完,肖笑笑似乎恢復(fù)了一點力氣,重新躺回枕上,目光依舊有些渙散,但已經(jīng)能聚焦在唐三臉上。
“我…睡了多久?”她的聲音依舊沙啞。
“七天?!碧迫龑⑺旁谝慌裕院喴赓W地回答,目光卻未曾離開她的臉,似乎在確認她是否真的清醒了。
“七天…”肖笑笑喃喃重復(fù),記憶如同潮水般緩慢回流,星斗大森林的驚險,鬼影魔蛛的偷襲,最后那不顧一切的精神沖擊…她下意識地想去摸自己的頭,卻感覺手臂沉重得抬不起來。
“別亂動?!碧迫穆曇糇柚沽怂?,“你精神力透支嚴重,需要靜養(yǎng)?!?/p>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但肖笑笑卻從中聽出了一絲…不同于往常的意味。是她的錯覺嗎?
這時,她才注意到枕邊那一小角桂花糕,淡淡的甜香縈繞在鼻尖。她目光疑惑地看向唐三。
唐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耳根似乎不易察覺地熱了一下,語氣依舊沒什么起伏:“之前…你買的。放著也是放著?!?/p>
這話說得實在沒什么說服力。肖笑笑看著他故作鎮(zhèn)定的側(cè)臉,心里那點異樣的感覺更清晰了。這個悶葫蘆…
她沒有點破,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重新閉上眼睛。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來,但這次,不再是令人恐慌的黑暗,而是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心。
唐三見她重新閉眼,呼吸漸漸平穩(wěn),知道她又睡了過去,但這次是正常的沉睡。他默默坐在床邊,沒有立刻離開。月光靜靜地流淌,將兩人的身影拉長,交織在一起。
接下來的幾天,肖笑笑在邵鑫老師的精心調(diào)理和伙伴們的輪流照顧下,恢復(fù)得很快。雖然精神力依舊脆弱,不能動用魂力,但已經(jīng)能下床慢慢走動,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史萊克八怪的名號,也在這段時間里徹底叫響了。戴沐白等人來看她時,總會嘻嘻哈哈地喊著“八妹”或者“笑笑怪”,讓肖笑笑又是好笑又是暖心。她明白,自己真的被這個集體徹底接納了。
而唐三,依舊是那個沉默的唐三。但他出現(xiàn)在醫(yī)務(wù)室的頻率明顯高了。有時是送來邵鑫老師交代的藥材,有時是帶來一些外面買的、據(jù)說對精神力有益的果子,有時甚至只是在她能坐著的時候,坐在一旁安靜地擦拭他的暗器,或者看那本從不離身的毒經(jīng)。
兩人很少交談,往往是一個看書或擦拭暗器,一個望著窗外發(fā)呆或閉目養(yǎng)神。但一種無形的、微妙的氛圍,卻在沉默中悄然滋生。
這天下午,陽光很好。肖笑笑靠在窗邊的軟椅上,看著院子里戴沐白和朱竹清在對練,小舞和寧榮榮在旁邊嘰嘰喳喳地點評。馬紅俊和奧斯卡不知道在爭論什么,面紅耳赤。
唐三坐在她對面不遠處的小凳上,正低頭打磨著一件小巧的金屬物件,專注的側(cè)臉在陽光下顯得輪廓分明。
肖笑笑的目光不知不覺從窗外移到了他的手上。那雙手指節(jié)修長,帶著薄繭,動作穩(wěn)定而精準。她想起這雙手握住蛛矛時的決絕,想起它們遞過水杯時的小心翼翼,想起它們打磨暗器時的專注…
“看什么?”唐三沒有抬頭,卻突然開口,聲音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