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公主說找就去找了。可當她來到出事的地點時,衛廷早已離開,既不在救人的那艘畫舫上,也不在隔壁的珍珠閣上。“氣死了!”惠安公主跺腳。衛廷在金鑾殿上摁頭出家當和尚的事,京城可謂是傳得沸沸揚揚,這一次他是低調回京,得知消息的人不多。皇帝也沒立刻讓他返回朝堂,大約是存了點敲打他的意思。經此一事后,衛廷的行蹤約莫是藏不住了。回到梨花巷,衛廷讓蘇小小回屋換衣裳。“我去燒水。”說罷,他轉身進了灶屋。京城的天氣很奇怪,看著不怎么寒涼了,一下水,凍得人刺溜溜兒的。適才忙著救人,沒顧上自己冷,等坐上了馬車才后知后覺地開始哆嗦。她將濕漉漉的衣裳脫了,裹上厚厚的大棉被。衛廷燒完熱水,又生了個火盆送進來。蘇小小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衛廷去煮了個姜湯。若是衛老太君知道自家孫子的一系列操作,八成得嚇傻。這個被人寵大的混小子,居然也懂照顧人了?衛廷第一次煮姜湯,有些糊了,味道不敢恭維。看著他指尖燙出來的燎泡,蘇小小吸了吸有些嗡嗡的鼻子,悶頭把碗里的姜湯喝完了。等到她歇下,衛廷回了自己屋。半夜,衛廷不大放心,又過來看了看她。蘇小小還是病倒了。山上那回是中毒,因此嚴格算起來,這是蘇小小來異世后生的第一場病。她額頭很燙,一張臉燒得通紅,手腳卻有些發涼。蘇小小裹緊被子,額頭在衛廷的手心蹭了蹭:“衛廷,我好冷啊。”衛廷眉心微微一蹙,拉開柜子,沒有多余的棉被了,他于是去隔壁,將自己的棉被拿了過來,給蘇小小蓋上。“還冷嗎?”他問。“嗯。”蘇小小蒼白著臉點點頭。白日里還雄赳赳的小胖孔雀,眼下變得蔫噠噠的。衛廷把被子給她裹緊:“我去請大夫!”蘇小小甕聲甕氣地說道:“不必,我自己就是大夫,急救包里有藥,你幫我拿出來。”“是,這個嗎?”衛廷從小背簍里拿出急救包。他時常看見她從這里頭拿藥,原來它叫急救包。蘇小小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第二層第一個口袋里,有體溫計,你拿給我。”衛廷用過體溫計,知道長什么樣,取出來遞給了她。蘇小小不量不知道,一量嚇一跳,竟然三十九度五了,難怪自己渾身沒勁。衛廷拿出一板白色小藥片:“是不是要吃這個?”小虎牙痛高熱,就吃過這種藥。蘇小小點了點頭。衛廷問道:“幾顆?”蘇小小答道:“兩顆。”衛廷拿了兩顆藥,把瓶子放回去,又去灶屋倒了溫水過來。蘇小小躺在床上,乖得不行,睜大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也不知在瞅啥。小虎高熱時,也是這個樣子。“吃藥了。”衛廷說。蘇小小半晌,才遲鈍地搖搖頭:“不吃。”衛廷道:“你是大夫,你生病了不喝藥?”蘇小小道:“我現在又不是了。”她是病人。聽聽這都什么幼稚的小語氣?燒迷糊了吧……衛廷在床邊坐下:“你怎樣才肯吃藥?”蘇小小不說話。衛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會是想讓我嘴對嘴喂你吧?”蘇小小唰的扭過頭來,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原來你想嘴對嘴喂我?”衛廷:怎么就成了他想?蘇小小最終還是坐起來把藥吃了。藥是吃了,可她又不肯睡覺了,一雙眼睛睜得銅鈴一般大。衛廷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困?”蘇小小:“困。”衛廷:“困了還不睡?”蘇小小倔強地說道:“我就不睡。”衛廷無奈:“這回又是怎么了?”蘇小小正色道:“藥里有安神的成分,我要是睡過去了,你對我圖謀不軌怎么辦?我一定醒不來的。”這么晚了,蘇老爹與幾個孩子仍沒回來,應當是要在外頭過夜了。家里只剩下他倆。這丫頭該不會認為他會趁機對她做點什么吧?衛廷嘲諷地呵了一聲:“我真想對你做什么,爹和二狗他們在不在家,我照樣可以做,非得挑你病的時候?按你說的,這藥效……你都睡過去了……能有什么意思?”蘇小小道:“那誰知道?興許你就好這一口。”衛廷:“……”蘇小小困到直打呵欠,硬是不肯乖乖閉眼。衛廷也是服氣。他把桌上油燈一滅,掀開被子躺進去。蘇小小控訴:“你果然是迫不及待!”衛廷大臂一伸,把人摟進懷中:“是,我迫不及待要對你圖謀不軌,所以你趕緊睡著。”蘇小小往他懷里拱了拱,腦袋靠上他胸口,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哼道:“我就知道!”衛廷的唇角勾了下。衛廷抱著她,冰涼的下巴貼住她有些發燙的額角:“睡。”蘇小小伸出小胖爪,在他緊實的八塊腹肌上摸了一把,心滿意足地睡了。--夜里又下了一場小雨。景弈在梨花巷的入口站了許久。白澤撐了傘過來,舉在他頭頂:“小侯爺,回去吧。”景弈淋了雨,渾身濕透,雨水順著他青澀俊美的臉頰滑下。“白澤,她為什么會來京城?”“這……屬下不知。”“衛廷是打算娶她了么?”鄉下的事,他們調查了一番,大致弄清楚了來龍去脈。衛廷遭到三殿下手下的追殺,身負重傷,被蘇姑娘的爹蘇承給撿了回去。也是巧,蘇姑娘剛被隔壁村的童生退婚。蘇承于是讓衛廷做了上門女婿。衛廷要養傷,要躲避三殿下的追殺,需要一個掩人耳目的身份,做小蘇家的“上門女婿”再合適不過了。白澤接著道:“或許是報答小蘇家的救命之恩,所以把蘇姑娘也帶來京城了吧。”景弈道:“為何不直接帶回衛家?”白澤嘆氣:“小侯爺,以蘇姑娘的身份,是做不了衛家兒媳的。”做妾都夠嗆,只能當個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