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虛空之風呼嘯著掠過巨大的隕石,將激戰后的血腥與塵埃卷向無盡的黑暗。夢涵三人在一塊相對平坦的隕石背面暫作喘息,身后是仍在微微震顫、不斷傳來沉悶咆哮的混沌隕坑,仿佛一頭被激怒的洪荒巨獸,隨時可能徹底掙脫束縛。
“暫時安全了。”紫苑收回探查遠處的神識,微微松了口氣,但眉宇間的凝重并未散去。星骸兄弟會絕不會善罷甘休,而坑底那東西的蘇醒,更是懸在頭頂的利劍。
夢涵盤膝而坐,手中緊握著那塊來之不易的陰陽混沌石。石頭觸手溫潤,內部黑白二氣如陰陽魚般緩緩流轉,散發出令人心曠神怡的平和氣息,與他體內躁動的光暗本源形成鮮明對比。他不再耽擱,依照玄骨尊者卷軸中所載的秘法,屏息凝神,引導著混沌之氣,如同最精細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從石頭上剝離下一小縷精純的陰陽本源。
這過程需極度謹慎,稍有不慎便會引發本源沖突。那縷細若游絲的黑白氣流順著經脈流入空竅,并未像之前那樣引發劇烈反應,而是如同甘霖潤澤干涸大地,溫和地滲透、滋養著那兩枚星核碎片。碎片表面躁動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復下來,光暗沖突的尖銳感大大緩解,甚至開始產生一種微妙的互補與轉化。
空竅中央的混沌漩渦,在得到這縷精純的“中和劑”后,旋轉得更加穩定、有力,散發出的混沌之氣也愈發凝練。夢涵蒼白如紙的臉色漸漸恢復了一絲血色,肌膚下那些細密的裂紋在陰陽二氣的滋養下開始緩慢愈合。雖然距離徹底煉化混沌石、解決根本隱患還差得遠,但傷勢的惡化趨勢已被遏止,力量也恢復了兩三成,至少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
“有效果了!”糖憂一直緊張地守在一旁,見狀欣喜地低呼道,掌心持續輸送著溫和的太華神力,輔助夢涵疏導能量。
紫苑也投來關注的目光,暗自點頭。夢涵的恢復速度比她預想的要快,這混沌之軀的潛力確實驚人。
約莫一個時辰后,夢涵緩緩睜開雙眼,眸中混沌光芒內斂,氣息平穩了許多。他長舒一口濁氣,感受著體內久違的順暢感,沉聲道:“這塊混沌石是關鍵,但徹底煉化非一日之功。我們現在有了喘息之機,必須盡快決定下一步行動。”
他取出那個古樸的青銅尋蹤盤。羅盤樣式古老,指針并非指向南北,而是由一種不知名的暗金色金屬打造,此刻正微微顫動著,散發出柔和的光暈,指針堅定不移地指向東方。
“東方……”糖憂看著指針的方向,紫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穿過這片隕石帶,再越過‘寂靜海’,就是東荒大陸了……天溶城,就在那個方向。”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惘,那里是夢涵的故鄉,也承載著她許多回憶。
夢涵的目光也投向東方的黑暗,眼神深邃。天溶城,青云城……那些過往的恩怨、放逐的屈辱、以及……林家的那些人,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如今的他,已非吳下阿蒙,擁有了足以改變許多事情的力量。是時候,回去看看了么?
“東荒大陸……”紫苑沉吟道,“根據師兄以前收集的情報,東荒看似由幾大主城和宗門掌控,實則水很深。除了明面上的圣殿勢力,似乎還有一些隱世家族和古老傳承,或許就與‘鑰匙’有關。而且,那里距離星淵有一定距離,或許能暫時避開圣殿和兄弟會的鋒芒,方便我們暗中調查和提升實力。”
尋蹤盤的指引,與暫時的戰略需求不謀而合。
“好,那就先去東荒。”夢涵做出了決定,眼神恢復冷靜,“不過,不能直接回去。我們的身份太敏感,需要一個新的身份和落腳點。”
他看向紫苑:“紫苑姑娘,你對東荒比較熟悉,可知有什么相對混亂、適合隱藏的三不管地帶?”
紫苑略一思索,道:“東荒與‘萬獸山脈’接壤的邊境地帶,有一個地方叫‘黑風隘口’,那里是傭兵、逃犯、走私商人的聚集地,龍蛇混雜,消息靈通。而且,據說隘口深處連接著一些上古遺留的秘境險地,或許能找到關于鑰匙的線索。”
“黑風隘口……”夢涵記下了這個名字。混亂,往往意味著機會。
計議已定,三人不再停留。夢涵傷勢稍愈,已能勉強催動月影遁。由紫苑在前方引路,糖憂居中策應,夢涵斷后,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片危機四伏的隕石帶,朝著東荒大陸的方向,踏上了新的征程。
隕石在身后漸漸縮小,最終融入無邊的黑暗。而前方的路途,則充滿了未知的挑戰與……故地的波瀾。
尋蹤盤指向東方,命運的絲線,似乎正將他們引回夢開始的地方。只是,這一次,歸來的已不再是任人欺凌的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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