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思苑的石門再次合攏,將外界的喧囂與壓力短暫隔絕。苑內,清冷的月光石光輝下,氣氛卻比之前更加凝滯。
林逸風的出現,像一塊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了千層浪。他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強大的實力(白銀階,雙法同修),更是一種來自更高層級勢力的審視與介入。他那看似平和實則不容置疑的態度,以及提出的兩個殘酷方案,都像無形的枷鎖,進一步收緊了對夢涵的束縛。
糖憂的臉色蒼白依舊,但眼神中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她看著沉默不語的夢涵,輕聲道:“他在逼你。用那些感染者的性命,用兩城的安危,逼你屈服,逼你交出控制權,或者…逼你徹底失控。”
夢涵盤膝而坐,眼眸低垂,皮膚下的黑暗紋路如同活物般緩緩流動。他沒有立刻回應糖憂的話,而是沉浸在自身的感知中。林逸風那白銀階的磅礴氣息,如同熾熱的太陽,即便隔著石門,其留下的“印記”依舊清晰可辨。那是一種圓融、浩然、近乎完美的力量感,與他體內混亂、狂暴、充滿吞噬欲望的黑暗形成了鮮明而殘酷的對比。
“他沒有立刻動手,”夢涵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忌憚。”
他抬起眼,眼中銀芒與幽暗交織:“他忌憚我體內這股力量徹底爆發后的不可控,也忌憚…你與我之間的聯系。”他的目光落在糖憂身上,“伽羅之力,弒神血脈,對他那種追求完美掌控的人來說,是最大的變數。”
糖憂微微一怔,隨即明悟。林逸風的雙法同修固然強大,但夢涵的暗月吞噬與她的伽羅凈化,代表著一種更極端、更不可預測的“質”的力量,足以越階挑戰,甚至同歸于盡。
“他在試探。”夢涵繼續道,語氣冷靜得近乎冷酷,“用所謂的‘方案’試探我的底線,試探我的掌控力,更試探…我的心性。他想知道,我究竟是一個可以被利用的‘武器’,還是一個必須被清除的‘禍患’。”
“那我們…”糖憂握緊了拳。
“等。”夢涵閉上眼,“等他出招。也在等…我們自己的機會。”
所謂的“機會”,便是更快地熟悉、掌控體內這股危險的力量。夢涵再次沉入識海,這一次,他不再僅僅滿足于壓制,而是開始主動去“剖析”那噬魂本源。他以暗月之力為手術刀,極其小心地剝離、分析著那股力量的構成,感受其運行規律,尋找其弱點與…可馴服之處。這個過程比單純的壓制兇險百倍,每一次細微的觸碰都可能引發恐怖的連鎖反應。他的身體不時劇烈顫抖,嘴角溢出黑血,但眼神卻越來越亮,一種冰冷的、屬于獵手的銳利光芒在其中凝聚。
糖憂守護在一旁,伽羅神力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時刻監測著他體內的平衡,在他即將失控的邊緣及時介入,將他拉回。兩人之間的默契在一次次險境中愈發深厚。
時間在無聲的兇險博弈中流逝。
翌日清晨,苑外果然傳來了動靜。來的并非林逸風本人,而是他的一名隨從,一位神情冷峻、氣息沉凝的青年。
“奉林師兄令,邀夢涵前往城西演武場。”青年聲音平板無波,“師兄欲親自驗證感染者可控性,以便確定最終方案。請即刻動身。”
驗證?這分明是又一次的試探,甚至可能是精心準備的局。
糖憂立刻起身:“我與他一…”
“糖憂姑娘留步。”青年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林師兄有令,此次驗證涉及宗門秘法,外人不宜旁觀。糖憂姑娘可在此靜候。”
隔離夢涵與糖憂!這無疑是林逸風最直接的一步棋,旨在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系,最大限度地削弱夢涵的穩定性,逼他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顯露底牌甚至…失控。
夢涵緩緩睜開眼,眸中一片深沉的平靜,仿佛早已料到。他站起身,對糖憂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那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唯有她能懂的決絕),隨即走向門口。
“帶路。”
城西演武場,已被清空并布下強大的隔絕結界。林逸風負手立于場中,一襲青白勁裝襯得他身姿挺拔,氣度非凡。他周圍站著幾位氣息淵深的老者,顯然是來自他宗門的護法或長老,目光如電,牢牢鎖定著走入場內的夢涵。
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壓力,遠超昨日。
“夢涵兄,請。”林逸風微微一笑,指向場邊一角。那里,十名被感染的士兵靜靜地站立著,眼神空洞,但周身散發出的不穩定能量波動卻比昨日更甚,顯然被做了手腳,處于一種極易被刺激爆發的狀態。
“今日請夢涵兄來,是想看看你對他們‘精細操控’的極限。”林逸風語氣溫和,內容卻咄咄逼人,“請夢涵兄同時操控這十人,施展不同招式,攻擊場中那十具精金傀儡。要求招式不能重復,且需在傀儡上留下深度一致的印記。”
這是一個極其苛刻的考驗!同時分心十用,還要精準控制力度和招式,這對神識強度和力量掌控的要求高到變態!即便是許多白銀階修士也未必能做到。這分明是要逼夢涵全力運轉力量,從而觀察其本質,甚至誘使其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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