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平原,死寂如亙古冰封。灰色的沙礫在腳下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聲響。天空是永恒不變的昏黃,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無數(shù)殘破的巨大石門如同墓碑般矗立,無聲地訴說著曾經(jīng)的滄桑與終結。
夢涵強忍著神魂深處傳來的虛弱和刺痛,掙扎著站直身體。混沌之軀在虛空亂流中受損不輕,秩序石碑殘片的光芒也黯淡了許多,唯有與懷中伽羅心佩一同傳來的、指向平原中心那座巍峨石門的微弱共鳴,是他此刻唯一的指引。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雜著塵埃、遺忘以及某種沉重宿命感的氣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拉扯著靈魂深處的某些東西。
“必須靠近那里。”夢涵目光堅定,邁開腳步,踏著灰色的沙礫,朝著遠方的“輪回”石門走去。
每一步都異常沉重。并非物理上的阻力,而是一種無形的、作用于神魂和因果層面的壓力。他感覺自己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時間的脈絡上,過往的某些片段、某些抉擇、甚至某些早已遺忘的情緒,如同沉渣泛起,不斷沖擊著他的意識。
他看到青云城被放逐時的屈辱與不甘,看到深淵之心崩潰時的絕望與掙扎,看到糖憂在圣光中為他擋下致命一擊的決絕……這些記憶變得異常清晰,帶著強烈的情感色彩,試圖動搖他的心神。
“輪回……考驗的是過往么?”夢涵混沌真瞳微閃,努力保持靈臺清明,將雜念壓下,步伐依舊穩(wěn)健。他的道心歷經(jīng)磨難,早已堅如磐石,尋常的心魔幻象難以撼動。
然而,隨著他不斷深入平原,周圍的景象開始發(fā)生變化。
那些殘破的石門,不再只是死物。當他靠近某些特定的石門時,石門表面刻畫的符文會微微亮起,并投射出一些光怪陸離、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片段——
有的石門投射出他未曾經(jīng)歷過的、屬于某個陌生強者的一生,從崛起、輝煌到隕落,因果糾纏,愛恨情仇,最終一切歸于石門后的虛無。
有的石門則顯現(xiàn)出與他自身相關的、可能發(fā)生的“未來”碎片——他看到糖憂在歸墟爆發(fā)時化作光雨消散,看到林逸風的劍刺穿他的胸膛,看到自己徹底被混沌吞噬,成為滅世的魔頭……這些未來碎片無比真實,帶著令人窒息的絕望感。
更詭異的是,當他試圖繞過一扇特別巨大的殘破石門時,那石門竟轟然洞開!門后并非實體空間,而是一片旋轉的、由無數(shù)因果絲線構成的漩渦!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要將他拖入其中,仿佛要讓他親身體驗某個未知存在未盡的輪回!
“哼!虛幻之景,也敢亂我心神!給我散!”夢涵低喝一聲,混沌之氣爆發(fā),強行震散了籠罩而來的幻象和因果絲線,那扇石門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恢復死寂。
他意識到,這片平原上的每一扇殘破石門,都可能代表著一個終結的輪回或一段被封存的因果。貿然觸碰,極易被其中殘留的執(zhí)念和因果之力侵蝕。而平原中心那座完整的“輪回”主門,才是關鍵。
他更加小心,憑借混沌真瞳對能量和因果的敏銳感知,避開那些能量波動異常活躍或帶有強烈執(zhí)念的石門,選擇相對“平靜”的路徑前行。
這個過程極其消耗心神。不僅要抵抗無處不在的輪回意境壓力,還要時刻警惕可能被觸發(fā)的因果陷阱。他的速度很慢,但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扎實。
不知走了多久,他終于來到了平原的中心區(qū)域。距離那座巍峨的“輪回”主門,已不足千丈。
主門高達百丈,通體由一種非金非玉的暗灰色石材砌成,表面光滑如鏡,卻又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時空紋理。門上沒有任何裝飾,只有頂端那兩個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古字“輪回”,散發(fā)出至高無上、運轉諸天的法則威嚴。
到了這里,那股無形的壓力陡然增強了數(shù)倍!仿佛有億萬道因果絲線從四面八方纏繞而來,要將他徹底束縛、拖入永恒的輪回循環(huán)!
同時,懷中的秩序石碑殘片和伽羅心佩的共鳴也達到了頂峰,指引著主門的方向。
夢涵停下腳步,凝神觀察。他發(fā)現(xiàn),在主門前方百步之處,地面有一個巨大的、由無數(shù)細密符文構成的圓形平臺。平臺中心,懸浮著三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