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空地上,死寂籠罩。兩名圣殿騎士癱倒在地,圣光黯淡的鎧甲上殘留著被暗蝕之力侵蝕出的焦痕,他們面色慘白,眼神中交織著信仰崩塌的恐懼與對眼前“異端”的刻骨憎恨。
季云在糖憂的攙扶下盤膝坐起,艱難地調息,壓制體內殘余的圣力沖擊。他看向夢涵的眼神極為復雜,感激、警惕、難以置信交織。方才那電光火石間的戰斗,夢涵所展現出的冰冷、高效與強大,已完全超出了他對力量的理解范疇。
糖憂的伽羅神力溫和地滋潤著季云受損的經脈,她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夢涵,擔憂之色愈濃。夢涵的力量變得更強,也更…令人不安了。那吞噬圣殿騎士和荒原血犀時毫無波動的冷漠,讓她心頭發寒。
夢涵緩步走到那兩名被禁錮的騎士面前,暗銀色的瞳孔俯視著他們,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種近乎審視物品般的漠然。
“說。”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直透靈魂的冰冷壓力,“圣殿。為何踏足東荒?為何對他出手?”他指了指季云。
兩名騎士身體一顫,卻咬緊牙關,眼中燃燒著狂熱的殉道意志:“異端!休想從我等口中褻瀆圣諭!圣光終將凈化爾等黑暗!”
“冥頑不靈。”夢涵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指尖暗銀光芒流轉,作勢便要點向其中一人的額頭。他有的是辦法撬開他們的嘴,吞噬他們的記憶碎片,雖然會殘缺不全,但總比沒有好。
“等等!”糖憂急忙出聲制止,她快步上前,擋在夢涵與騎士之間,柔和的伽羅光暈散發開來,試圖驅散一些現場的戾氣,“他們雖行事偏激,但畢竟是圣殿之人,直接搜魂吞噬,恐與圣殿結下不死不休之仇。讓我試試。”
夢涵動作一頓,看了糖憂一眼,周身的冰冷氣息略微收斂,算是默許。
糖憂蹲下身,目光平和地看向那名領頭的騎士,聲音清冽卻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我等并非邪魔外道,此行只為抗擊妖族,守護人族疆土。季云公子乃天溶城少主,人族天驕,你們為何要攻擊他?圣殿遠在西域圣庭,突然出現在東荒墜星荒原,必有其緣由。若真有誤會,說清便可,何必徒增傷亡?”
那騎士看著糖憂周身純凈的伽羅神力,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伽羅之力源自上古弒神血脈,雖非圣光,卻同樣神圣浩然,與夢涵那純粹的黑暗吞噬截然不同。這讓他緊繃的敵意略微松動了一絲。
他掙扎片刻,又看了看旁邊虎視眈眈、氣息恐怖的夢涵,終于嘶啞開口:“…我等奉審判長大之諭令,追蹤‘瀆神之種’的氣息而來…根據圣典指引,那邪惡之種就在這片荒原蘇醒…”
“瀆神之種?”季云皺眉,強忍傷痛開口,“那是什么?”
騎士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與厭惡:“…那是記載于上古圣典中的禁忌存在…是竊取神之權柄、玷污光明的極致黑暗所化…一旦成熟,將帶來滅世之災…我等奉命,在其萌芽之初,徹底凈化!”
他的目光猛地轉向夢涵,帶著無比的肯定與仇恨:“他的力量!那種吞噬光明、湮滅生機的極致黑暗!與圣典中描述的‘瀆神之種’特性完全吻合!他就是那顆種子!或者…是種子選中的容器!”
他又看向季云,語氣稍緩但依舊冷硬:“至于他…他與這異端同行,身上沾染了濃郁的黑暗氣息,更試圖阻攔我等執行凈化!自然被視為黑暗的仆從,需一同接受審判!”
夢涵眼中暗銀光芒微微一閃。“瀆神之種”?這個稱呼,似乎與瀾的低語以及他自身力量的某些特質隱隱對應。圣殿…知道些什么?
糖憂臉色微變:“荒謬!夢涵雖力量特殊,卻屢次拯救黎民于妖族之手!你們僅憑力量特性便妄下論斷,不惜對同族天驕下殺手,這便是圣殿的裁決之道嗎?!”
那騎士激動起來,掙扎著想要起身:“力量即本質!如此黑暗,絕無可能是守護!圣典絕不會錯!爾等被其表象迷惑,終將自食惡果!”
“夠了。”夢涵冷冷打斷他,失去了耐心,“圣典?誰寫的?你們那所謂的審判長親眼見過‘種子’?”
騎士語塞,隨即狂熱道:“圣典乃初代圣者所傳,蘊含無上真理!審判長大人的意志,便是光的意志!”
“也就是說,道聽途說,外加主觀臆斷。”夢涵語氣中的譏諷毫不掩飾,“你們追尋的氣息,或許是真的。但目標,錯了。”
他抬起手,指向荒原更深處,那片連混沌禁區都無法比擬的、終年籠罩在毀滅性能量風暴中的絕對死地——“東皇隕落之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