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入洞口,仿佛墜入了另一個世界。
上方深淵的混沌霧靄與此地相比,簡直如同清泉之于墨池。這里流淌的,是近乎液態的、粘稠而沉重的原初暗質。它們緩慢地旋轉、涌動,散發出吞噬一切光、熱、聲、乃至時空概念的恐怖氣息。
暗金色的破碎符文和斷裂的秩序鎖鏈如同被卷入漩渦的枯葉,在粘稠的黑暗中被碾磨、分解。更深處,隱約可見巨大如山脈般的陰影輪廓沉浮,那是難以想象的遠古遺骸。
低語不再是雜亂無章的囈語,而是化作了清晰、宏大、充滿無盡怨毒與瘋狂意志的咆哮與哀嚎,直接沖擊著神魂!仿佛有無數上古強者被禁錮于此,永世承受著黑暗的侵蝕與折磨。
夢涵的暗蝕護罩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面的裂痕迅速蔓延。即便他的力量本質與此地同源,但量級上的絕對差距,如同溪流試圖承載整片海洋!
“唔!”糖憂悶哼一聲,即便有夢涵的護罩和自身伽羅神力雙重防護,那直透靈魂的負面沖擊也讓她眼前發黑,神魂搖曳,幾乎要崩潰。她咬破舌尖,強行凝聚意識,月輪的光芒收縮到極致,緊緊護住自身心脈,才勉強穩住。
夢涵的情況同樣糟糕。他臉色蒼白,全力催動暗蝕之力,不僅要維持護罩,更要抵抗那無孔不入、試圖同化他意志的瘋狂低語。瀾在他的空竅中既興奮又恐懼地嘶鳴著,貪婪地汲取著逸散的暗質能量,卻又本能地畏懼著那更深處的、仿佛能吞噬它本身的存在。
“不能久留!”夢涵心中警兆大作。在這里,每多待一息,被徹底同化的風險就增加一分!
他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這片詭異的黑暗空間。幽影尊者的足跡到了這里變得極其模糊,幾乎被涌動的暗質潮汐抹去。但那股精純的陰影氣息,如同黑暗中一縷極細的絲線,依舊指向某個方向。
循著那絲感應,夢涵操控著瀕臨破碎的護罩,艱難地在粘稠的暗質中前行。每一步都重若千鈞,仿佛在膠水中掙扎。
前行了約莫數百丈,前方的景象讓兩人心神俱震!
只見在無盡黑暗的中心,懸浮著一團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物體。
它并非固態,也非液態或氣態,而是一個不斷坍縮、又不斷膨脹的黑暗奇點。其中心是絕對的虛無,連黑暗本身都被吞噬,而外圍則環繞著沸騰如星云般的、濃度高到極致的原初暗質!無數破碎的法則、強者的殘念、乃至東皇太一那殘留的、帶著無上威嚴卻充滿瘋狂的不滅意志,都被它吸引、纏繞、最終碾碎吸收!
它,就像是這顆“原初暗質”心臟的心核!是一切黑暗、混亂與吞噬的源頭在此地的具象化!
而在這恐怖心核的下方,竟有一片相對平靜的、由某種漆黑水晶構成的平臺。平臺表面,銘刻著早已失效的、復雜到極點的太古封印陣紋的殘跡。
平臺上,盤膝坐著一具骸骨。
骸骨晶瑩如玉,卻通體漆黑,仿佛由最純粹的暗質凝聚而成。它保持著雙手結印的姿勢,頭顱微仰,空洞的眼眶“凝視”著上方的黑暗心核。盡管早已失去生機,但這具骸骨依舊散發著令人靈魂戰栗的磅礴威壓與…一種深入骨髓的、不甘的瘋狂意蘊!
東皇太一!
這很可能就是他隕落于此的真正遺??!他并非簡單的戰死,而是試圖掌控或吞噬這原初暗質的心核,最終遭到反噬,身死道消,連骸骨都被徹底侵蝕同化!
而在那骸骨前方,平臺邊緣,靜靜地站立著一個身影。
他全身籠罩在流動的陰影之中,身形模糊,仿佛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唯有偶爾流轉出的、凝練如實質的暗金色光澤,顯示著他并非此地的死物。他背對著夢涵二人,正“仰望著”那恐怖的黑暗心核,一動不動,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思。
幽影尊者!
他果然在這里!而且,他似乎…在嘗試與那心核溝通?或者,在抵抗它的吞噬?
夢涵和糖憂屏住呼吸,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面對這位黃金巔峰的恐怖存在,以及那令人絕望的黑暗心核,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招致滅頂之災。
然而,就在他們落足平臺的瞬間——
“嗡……”
那具東皇骸骨,空洞的眼眶中,突然亮起了兩點暗紅色的、如同余燼般的火光!
一股狂暴、混亂、充斥著無盡怨恨與吞噬欲望的殘存意志,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兇獸,驟然蘇醒!它鎖定了平臺上唯二的“鮮活”氣息——夢涵和糖憂!
“吼——!?。 ?/p>
并非聲音,而是直接作用于靈魂的咆哮轟然炸響!骸骨周身爆發出滔天的黑暗氣流,混合著東皇的帝威與暗質的瘋狂,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爪,朝著兩人狠狠抓來!這一擊的威勢,遠超之前遭遇的任何攻擊,幾乎達到了黃金中階的層次!
東皇太一死后被污染同化的殘魂,依舊本能的攻擊任何闖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