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都會有蛋糕,不是嗎?”
申雅來到茶幾旁,她彎下腰將蛋糕盒拆開,放下后又從袋子里找出一只蠟燭,這蛋糕太小了,插不了兩根蠟燭,所以她只要了最普通的那種,蠟燭雖孤零零只有一個,但亮閃閃的生日帽卻被申雅戴在了喬汐腦袋上。
她還記得上一次喬汐是如何幫她過生日的,所以,她點燃了蠟燭再將房間里的燈關上,燭火微弱,將兩人的面龐照出淡淡的虛影,申雅也跪坐到了喬汐身邊,“生日要許愿。”
“申老師學得很快嘛。”喬汐笑著打趣一句。
光線太過昏暗,讓喬汐看不清申雅臉上的表情,這樣也好,說明對方也不會看清她此刻的強顏歡笑,喬汐閉上了眼,說是許愿,此刻腦中卻一片空白,她其實在昨天早就想好了愿望,可今日再次聽見那些閑言碎語,愿望似乎被擊潰了。
“許好愿望了嗎?”
申雅的話很輕,像是怕說重了會嚇到她,不過這也給了喬汐新的想法。
【她希望申雅從今往后能永遠平安喜樂,萬事順遂。】
喬汐睜開眼,她笑瞇瞇地湊過去吹滅蠟燭,房中最后一點光消失在細微的白煙中,申雅想要去把燈打開,喬汐卻拉住了她的手腕,“申老師能不能先不要開燈?”
“好。”
兩人雖面對面,但還是隔著一些距離,這是喬汐如今的安全距離,如果此刻面對的是姐姐和媽媽,她一定會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可申雅不同,她見過申雅的脆弱,見過她不為人知的秘密,在喬汐看來,她們是同類,所以可以互相展露自己的傷疤。
她拉著申雅的手腕沒有放開,仿佛在給自己尋找勇氣,“申老師都聽到了吧,不想問我些什么嗎?”
喬汐這語氣中包含了許多情緒,明明心情欠佳,卻依然帶著一絲勉強的笑,申雅想了想,才道:“那么,你愿意告訴我嗎?”
“嗐,這沒什么不能說的。”喬汐松開了申雅的手,她身子稍稍向后仰,雙掌撐在地面維持著平穩,并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就像申老師聽到的那樣,其實我不是媽媽和媽咪的孩子,我是被領養的,我其中一個生母在我還未出世時就出了意外,另一個媽媽在生下我后便病死了,我現在的兩位媽媽是我生母的朋友,所以她們見我可憐便收養了我。”
“我和姐姐沒有血緣關系,和媽媽也沒有,但我知道我是幸運的,媽媽們很愛我,姐姐也很愛我,她們從不讓我受委屈,就連。。。就連曾經在老家的時候被親戚說了閑話,媽媽也一氣之下和對方斷絕了來往,我知道的,即便沒有生母,我也很幸福。其實我不用在意那些人說的話,反正被說兩句也不會有什么壞處,我。。。”
喬汐哽咽,卻依然不想讓申雅聽出來,所以她還是維持著微笑,哪怕這笑已經要比哭還難看。
“喬汐。”
申雅打斷了她。
喬汐低下頭,晶瑩的淚珠藏匿在黑暗中又融進地毯里。
“不開心的時候可以不需要一直維持著笑臉。”申雅挪動膝蓋往喬汐身前靠近了一些,她終于能摸到喬汐的臉,拇指輕輕擦過,留下了一道濕潤的痕跡:“之前還會抱著我哭,怎么這一次卻一直逞強?”
喬汐抬起手抹掉自己的淚,哪怕申雅看不清她的動作,她還是搖了搖腦袋,這和之前怎么一樣,曾經她哭是假裝的,而現在,她知道自己情緒失控,她不愿自己的丑態被申雅看見,她想在申雅心中一直維持樂觀的模樣。
可是申雅好溫柔,明明是那樣冷淡的人,卻還是會在這時候察覺她的心,她們果然是同類人。
不過,她不愿讓申雅擔心,緩了一會兒,才控制住自己的語氣,繼續說:“不是逞強,媽媽說遇到了困難,遇到了心結,只有自己勇敢闖過去才能變得更強大,才能真正不懼外人的目光,不然這些困擾會一直憋在心里,成為能隨時影響我的炸彈,我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了,但今天。。。今天。。。”
喬汐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申雅緩緩拍打著她的背脊,手法生澀,時而輕時而重,但還是給了她此刻最最需要的安慰。
“你可以軟弱,也不需要逞強。”申雅嗓音雖冷卻并不淡漠,她在努力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更有溫度,所以她放慢了語速:“我想你的兩位母親本意只是想讓你變得堅強,而不是即便不開心也要強行露出微笑。”
“喬汐,你無須討好任何人,平時不是像個小大人一樣總是開導我嗎?怎么現在又自己鉆牛角尖了?”
喬汐的雙眼貼在了申雅的肩膀上,申雅很快發現自己那處皮膚變得濕潤,原來喬汐真哭與假哭區別會那么大,這會兒掉著眼淚,卻還在刻意不讓自己的肩膀抽動,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可這恰好讓申雅更為心疼喬汐,原來喬汐并非一出生便是小太陽,也不是從小就懂得如何去愛身邊的人。
喬汐是什么時候開始學會用笑來偽裝堅強的?
想要帶給身邊所有人溫暖,想要不讓家里人失望,想讓自己成為媽媽和姐姐心中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