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孝乾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軟在沙發里,閉上了眼睛,兩行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滑落。這淚水,是絕望,是恐懼,也是屈辱和背叛的痛苦。但最終,求生的本能占據了絕對上風。
他緩緩睜開眼,眼神空洞,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妥協,低聲道:“我……我說……但我知道的……也不全……”
“沒關系,”谷正文的語氣帶著鼓勵,“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先從一些……嗯,已經不太重要的人,或者你們已經廢棄的聯絡點開始。讓我們看看你的誠意。”
于是,在谷正文看似隨意的引導下,蔡孝乾開始了他的背叛。他斷斷續續地、帶著極大的痛苦和猶豫,交代出了一些信息:
他供出了幾個已經被破壞或他認為可能已經暴露的、非核心的聯絡站的地址和負責人(這些信息,谷正文其實早已掌握,但蔡孝乾的供認,起到了驗證和“投名狀”的作用)。
他交代了幾個基層的、負責跑腿或運送物資的交通員的化名和大致活動范圍(這些人身份低微,作用有限,犧牲他們對于蔡孝乾來說心理負擔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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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認了部分已被查獲的經費的流轉渠道,但將責任推給了已經落網的“老刀”。
他含糊地提及了與香港方面存在聯絡渠道,但聲稱具體方式和聯系人由更高層級掌握,自己不清楚細節(這可能是實話,也可能是他預留的保命籌碼)。
在整個交代過程中,蔡孝乾極力回避核心機密,如工委最高領導層的真實身份、核心潛伏人員名單、與大陸總部的直接聯絡方式等。他試圖用這些邊緣的、過時的或次要的信息,來換取谷正文承諾的“生路”和“好處”。
然而,他低估了谷正文的老辣。對于谷正文而言,蔡孝乾的開口,本身就是一場巨大的勝利。這標志著中共在臺地下黨最高負責人之一的心理防線被徹底突破。這些初步的供詞,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一個巨大的秘密寶庫的大門。谷正文并不急于一時,他深知,只要蔡孝乾邁出了背叛的第一步,就如同染上毒癮,后續只會越陷越深,吐出更多、更重要的秘密。
“很好,蔡先生,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谷正文滿意地點點頭,語氣依舊“平和”,“今天先到這里。你回去好好休息,仔細回想一下。想起什么新的、有用的信息,隨時可以告訴看守。你的合作態度,我會記下的。”
蔡孝乾被帶回了牢房。他癱倒在冰冷的地鋪上,內心充滿了巨大的空虛、恐懼和強烈的自我厭惡。他知道,自己已經踏上了不歸路。但“生”的希望和“富貴”的誘惑,如同魔鬼的低語,不斷在他耳邊回響,麻痹著他的良知。
而谷正文,則立即將蔡孝乾的初步供詞與現有情報進行比對分析。雖然這些信息價值有限,但它們確認了蔡孝乾的屈服,并為下一步更深入的審訊,鋪平了道路。一個可怕的、毀滅性的連鎖反應,隨著蔡孝乾心理防線的這道裂痕,正式被引爆。下一步,將是順藤摸瓜、大規模抓捕的血雨腥風。而這場風暴的余波,必將沖擊到每一個與蔡孝乾系統有過關聯的人,包括那所仍在竭力維持“日常假象”的寓所,以及那位剛剛踏上歸途的忠誠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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