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將軍站起身,走到地圖前,凝視著聶副官所指的區域,眉頭微鎖。他深知保密局的行事風格,聶副官的分析并非空穴來風。
“你的判斷是什么?”吳將軍沉聲問。
“學生以為,”聶副官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十足的謹慎,“無論保密局的目標是什么,他們在此地設伏的可能性極高。時間上,根據其物資調配和偵測強度來看,行動很可能就在這幾日內。我們雖不知其具體目標,但若能以其他恰當理由,比如例行防務巡查或軍事演習前兆勘察,派一支小型巡邏隊在該區域公開活動,打草驚蛇,或許能……無意中驚走他們的目標,或者至少,擾亂其部署。”
他沒有直接說“通知我們的人逃跑”,而是提出了一個看似維護本方利益(防止保密局行動可能波及軍事設施或驚擾民眾)、實則能達到同樣效果的“干擾”方案。這是一種極其精妙的暗示,將真實的意圖包裹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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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將軍沉默著,手指在地圖上那個點上輕輕敲擊著。辦公室內安靜得能聽到窗外梧桐葉的沙沙聲。聶副官的心跳加速,他知道,吳將軍正在權衡。權衡這個情報的可信度,權衡插手保密局事務的風險,權衡他這個副官突然展現出的、超越以往的分析能力。
這幾秒鐘,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終于,吳將軍抬起頭,目光深邃地看了聶副官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審視、考量,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無比:“你的顧慮,不無道理。保密局行事有時確乎孟浪,驚擾地方在所難免。‘堡壘’行動在即,確保后方穩定至關重要。”
他走回辦公桌,拿起筆,快速寫了一張手令,蓋上自己的私章。“你持我的手令,去找警衛連的王連長,讓他派一個班,明天上午,以核查野戰電話線路為由,在你所說的區域及其周邊,做一次公開的、細致的巡查。記住,是公開巡查,動作可以稍大一些。”
聶副官強壓下心中的狂喜和激動,雙手接過手令,沉聲道:“是!學生明白!定會交代王連長,只是例行公事,絕不節外生枝。”
“去吧。”吳將軍揮了揮手,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了另一份文件,似乎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聶副官知道,這絕不是小事。這張輕飄飄的手令,是他改變歷史的第一步,是他遞給看不見的戰友們的第一塊救生木板,也是他贏得吳將軍更深信任的第一塊基石。
他退出辦公室,走在陽光明媚的走廊上,感覺手中的紙條重若千鈞。他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要看天意,看那位素未謀面的交通員,能否捕捉到這微弱的警示信號了。
他抬頭望向窗外湛藍的天空,心中默念:同志,一定要警覺,一定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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