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蘇醒的低語與暗處的目光
林風感覺自己在一片混沌的深淵中沉浮。
左半邊身體仿佛被遺棄在嚎哭深淵的萬載冰層之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喊著凍結與永恒的沉寂,那是冰核之心過度透支后帶來的反噬,連思維都似乎要被凍僵。右半邊身體卻如同被拋入了熔火之心翻騰的巖漿池,龍炎逆鱗的力量失去了制衡,灼燒著他的經脈與靈魂,帶來撕裂般的痛苦與無盡的焦渴。
冰與火的戰爭在他體內重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傳承印記散發出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暴風雨中搖曳的燭火,只能勉強護住他的心脈與識海,卻無法平息這場因他強行“僭越”規則而引發的內部天災。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的意識即將被這無盡的痛苦徹底磨滅時,一點清涼的、帶著勃勃生機的柔和能量,如同初春的第一滴融雪,滴落在他干涸灼熱的靈魂之上。
是治愈術的能量,帶著蘇晚雪特有的溫柔與堅韌。
緊接著,一股熾熱卻充滿生命活力的暖流涌入他幾乎凍僵的左半身,強行驅散著刺骨的寒意,那是柳夢璃毫不吝嗇地渡來的、屬于戰士最本源的斗氣精華。
這兩股截然不同卻同樣充滿生機的力量,成了他在這片混沌風暴中的錨點。他憑借著一絲殘存的意志,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這兩股外來的援助,引導著它們,配合著那微弱的傳承印記之光,開始艱難地梳理體內狂暴亂竄的冰火能量。
這個過程緩慢而痛苦,如同在布滿裂痕的瓷器上描金,稍有不慎便是全盤崩潰。他“看”到自己左臂內那些新生的能量通道布滿了細微的裂痕,冰與火的力量如同脫韁的野馬在其中沖撞。他必須集中全部的精神,以傳承印記為橋梁,以蘇晚雪和柳夢璃的力量為輔助,一點點地將這些失控的能量重新約束、導回正軌。
就在這艱難的修復過程中,那于昏迷驚鴻一瞥中看到的景象,再次浮現于腦海——那由無盡冰雪與永恒烈焰交織構成的巨大龍形虛影,那古老、威嚴、帶著審視意味的眼神……
這并非幻覺。他能感覺到,那虛影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無盡時空,與他在靈魂層面產生了某種極其微弱的連接。一股龐大、古老、蘊含著冰火同源至高奧義的信息碎片,如同涓涓細流,伴隨著這目光,悄然涌入他的意識深處。這些信息殘缺不全,晦澀難懂,卻仿佛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讓他對自己體內的力量,有了一個模糊卻全新的認知方向。
冰與火,并非只有沖突與毀滅……在那至高的層面,它們本為一體,是創生與終焉的兩面……
這絲明悟,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雖然短暫,卻照亮了前路。他修復和引導體內能量的過程,似乎也因此順暢了微不足道的一絲。
時間在昏迷中失去了意義。
當他終于撬開仿佛重若千鈞的眼皮時,首先感受到的是喉嚨里火燒火燎的干渴,以及全身無處不在的、仿佛被碾碎后又勉強拼接起來的劇痛和虛弱。視線模糊了許久,才逐漸聚焦。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但陌生的床鋪上,身上蓋著干凈的亞麻薄被。房間不大,陳設簡單,墻壁是用厚重的黃土夯實而成,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帶著盟重省特有的昏黃質感。
“你醒了?!”
一個充滿驚喜、帶著哽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林風艱難地偏過頭,看到蘇晚雪正趴在床邊,原本明媚的眼眸此刻布滿了血絲,眼眶紅腫,白皙的臉頰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她看到林風睜眼,幾乎是瞬間就握住了他沒有受傷的右手,溫熱的淚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你……你終于醒了……都快五天了啊……”她的話語因為激動而有些語無倫次,只是緊緊抓著他的手,仿佛生怕一松開他就會消失。
另一邊,柳夢璃也猛地從靠著的墻壁旁站直了身體。她看上去同樣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只是那銳利之下,是無法掩飾的擔憂和后怕。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責備或者輕松的話,但最終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別過頭去,用力擦了擦眼角,才轉回來,啞著嗓子道:“臭道士!就知道嚇唬人!下次再這么玩命,老娘先把你腿打斷!”
看著她那別扭的關心方式和肩頭重新滲出血跡的繃帶,林風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干裂的嘴唇翕動了一下,發出沙啞的聲音:“水……”
蘇晚雪立刻手忙腳亂地端來溫水,小心地扶起他,一點點喂他喝下。清涼的水流滋潤了干涸的喉嚨,也讓他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一些。
“我們……在哪?怪物攻城……”他斷斷續續地問。
“在盟重土城里的一家旅店,很安全。”蘇晚雪輕聲解釋道,“那天你摧毀了怪物的指揮核心后,守軍就發起了反攻,擊潰了怪物大軍。盟重守住了。”
柳夢璃接口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復雜:“你現在可是盟重土城的名人了,‘冰火行者’、‘虛空送葬者’……外面都傳瘋了,說你是哪個隱世高人的弟子,用了禁忌法術拯救了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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