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些執掌天機的人物……
從來都是,下棋的人!
一念至此,陳清當場就問:“殿下所言極是,但陳某這點修為,怕是連天衍臺都未踏入,就會被碾為齏粉!”
徐清風眸光如古井深潭,不起波瀾:“九氣替劫陣啟,劫運交纏,縱是天后親臨,亦不敢踏入陣中半步,若她強施神通,必染劫氣,替身之局立破,此乃作繭自縛之道。”
他指尖微抬,似點向無形虛空:“彼時天衍臺內外,盡在周天星斗禁籠罩之下。此禁乃帝君截取九天星軌所布,自成一方天地,天后欲行其謀,亦只能借禁制之力,隔空操持。”
陳清目光一閃,順勢道:“殿下既能擾動禁制,不知能否將這周天星斗禁的運轉關竅,略略點撥一二?不求掌控,但求生死關頭,能借得一絲縫隙,覓得一線生機。”
“帝君權柄,非爾能御,我雖能暫借其法,但各中關鍵,卻難以傳渡給你。”徐清風直言不諱。
陳清念頭一轉,又問:“殿下可知‘星樞宗’?其傳承之法亦涉星辰,與這周天星斗禁,可有相通之處?”
徐清風略一沉吟,道:“星樞宗借的乃是星宿之力,而周天星斗禁,乃煉星力為羅網,經緯天地,是封鎮、御敵、演道的無上法禁,二者道不同源,衍化殊途,法理不通,難為借鑒。”
他目光落在陳清泥丸宮內的靈光上:“倒是你識海中這點道基靈光,源于父皇飛升時天地交感所賜,內蘊禁法本源道韻,若能參透,或可窺得禁法運轉之萬一玄機。然而……”他微微一頓,“五日之期,彈指即過,欲悟此道,難如登天。”
“參悟不出來嗎?”陳清心念電轉,“倒也未必。”
徐清風微微搖頭,只當是聽了一句少年意氣之語。
陳清轉而道:“殿下,天衍臺既是禁地,必有操控樞紐?譬如核心陣眼、鎮壓之物,若能尋得蛛絲馬跡,能否加以利用?”
“天衍臺核心,乃混元儀。”徐清風直言不諱,“此物乃帝君采九天星辰精粹,熔煉混沌奇物而成,與周天星斗禁同源共生,非帝君親臨或執掌禁法核心符印,萬難觸及。”
陳清心頭微凜,念頭再轉,問道:“那九道劫氣入陣后,可有操控之法?”
徐清風知他心思,就道:“劫氣一入陣中,立受混元儀及周天星斗禁雙重約束,如被套上韁繩烈馬,任其如何桀驁,亦難掙脫藩籬,威能盡在掌控,更遑論借力破局。”
“被套上韁繩?”陳清眼中精光一閃,抓住關鍵,“殿下是說,無論那劫氣本身何等暴烈,一旦入陣,便受約束?這‘約束’之力,又源于何處?可是那九氣替劫因果逆轉大陣?”
徐清風深深地看了陳清一眼,似在審視其為何執著于此等細節,片刻后,才緩緩道:“正是此陣,這大陣的源流,可追溯至問道紀時。”
他聲音平和,卻引動周遭氣流微旋,隱有梵音禪唱自虛空滲出:
“彼時,有古佛觀眾生業力如海,煩惱熾盛,結為九氣,沉淪苦海,無有出期,遂發大宏愿,欲尋代眾生承劫之法。”
“后于菩提樹下得見真如,悟得‘業力如絲,因果成縛,一念慈悲,可化金剛枷鎖’之理。遂創此替劫之法,以無上愿力為引,因果絲線為繩,結九氣金剛印,縛孽龍于須彌山下。”
“天后所得之陣,雖脫胎于此,卻已失佛門慈悲本意,反其道而行之,以大神通強行拘束劫氣,以周天星力為金剛鎖鏈,以混元儀為鎮孽之印,行那損人利己的替劫奪運之事。其韁繩,便是這因果枷鎖之力。”
“佛門?”
陳清心頭一跳,想起一事來。
對面,徐清風深深看了陳清一眼,身影開始模糊,如墨溶于水,
“天道之下,變數即是生機,望你能抓住那一線變化,于這煌煌史冊之上,刻下屬于‘陳虛’的一筆痕跡。”
一陣風來,他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