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骨羅泉會如饕餮一般飽餐一頓,但今天,卻沒有一點(diǎn)胃口。
撤去盤盞,侍女們立即上來幫他更衣,等穿戴整齊后,又一前一后地捧著銅鏡到他面前,骨羅泉臨窗而立,看到了鏡子里消瘦的面容,不由得心生感慨,漢皇賞賜的美人太**了,從被受降到新城那一刻起,他的身體就從來沒有停下過。
匈奴令丞們早已在下面等候,如果是在草原,恐怕早就打馬而去,但在漢家久了,逐漸學(xué)會了為尊者等候的規(guī)矩,沒有半點(diǎn)不滿。
“令公,聽說漢室頒布了新政,要取消我們的優(yōu)待?”
領(lǐng)頭的匈奴大令丞去卑急問道:“還要讓我草原上的好女子嫁給中原人?”
“應(yīng)該是真的。”骨羅泉嘆息道。
“漢室怎么可以這樣做?”
去卑很是憤怒,罵道:“十年前,我們歸順時,漢皇許諾在大漢域內(nèi),仍有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仍可封侯拜將,漢皇的話,和馬屁有什么區(qū)別。”
“不是漢皇的政令,是漢家當(dāng)國儲君的政令。”
“那不是漢皇的兒子嗎?兒子不是最講究忠孝尊卑的嗎?如果也是誰的拳頭大誰說的算,那不就是和我們草原一樣,也是中原人口中的蠻夷了嗎?”
多年的漢家生活,也讓去卑學(xué)到了部分中原文化,在這時,選擇性的用了出來。
骨羅泉陰沉著臉,沒有回答。
漢家很多東西,他并沒有弄懂,只以草原弱肉強(qiáng)食的生存法則來理解漢家,與真實(shí)的情況往往相差甚遠(yuǎn)。
中原人的“靈活”和“底線”,太難懂了。
只是隱約有個感覺,現(xiàn)在的漢家,是那位當(dāng)國儲君說的算,政令頒布,就意味著絕對不會自食其言。
半晌,骨羅泉起身走到大輿圖前,用腰間彎刀敲著草原西部,又劃了一個大圈,那是故鄉(xiāng)所在,向眾令丞問道:“你們說,我們還回得去嗎?”
所有令丞面露難色,沉思不語。
怎么可能回得去,草原逐水草而居,入漢家十?dāng)?shù)年,故鄉(xiāng)要么早被其他部落占據(jù),要么已經(jīng)荒蕪,不能再放牛牧馬。
離群的狼,是回不去的。
況且,如今的他們在漢家鮮衣美食、肥馬輕裘的圈養(yǎng)下,武力不在,銳氣全失,也算不上“草原狼”了。
哪怕漢家軍隊(duì)眼睜睜看著離開長城范圍,他們都很難,也不愿意離開關(guān)中,回到苦寒之地的老家。
“咚”的一聲,去卑一拳砸在幾案上,霍然起立道:“我們回不去草原了,這都是漢室、漢皇造成的,我們要去向漢皇討要個公道,為何給了這么多年的錢,憑什么不繼續(xù)給了,那是我們的錢,漢人要拿我們的錢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