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
劉據望向奮筆疾書的太史令司馬談,笑道:“記下來了嗎?”
“回上君,如實記下了。”司馬談答道。
“亂臣賊……”
跟在父親身邊的司馬遷小聲嘀咕著,但沒有嘀咕完,臉上就重重挨了個巴掌,趔趄了下,不可置信望著神情淡漠的父親,“我司馬家是史家,史不可改,不能揣摩,更不可添思雜情,多年的學游,是為了讓你能寫實記下歷史,不是讓你去交友結親,以情亂史的,日后,你就好好當郎中,史館的事,就不用你了。”
“你就我一個兒子,不用我,是想列祖列宗的家業至此而止嗎?”
這一路的學游,他見了不少人,受到了不少世家大族豪強的恩惠,聽了不少的故事,想著既報恩又在史書上揮斥方遒,父親的話,司馬遷無法接受了。
“斷了,也比毀了的好!”
司馬談冷冷地望著獨子,“小臨、小觀不史,我就把史書帶入墳墓中,我是史家,不是小說家。”
司馬臨、司馬觀是司馬遷的兩個兒子,也是司馬談的長孫、次孫,一個八歲,一個六歲,能接過史家重任就接,不能接,司馬家的史記便就此而這。
“父親,你會后悔的!”
司馬遷憤然離去。
司馬談平復了下心情,躬身下拜道:“子不類父,臣請上君寬宥。”
劉據長噓一聲,“我與太史令感同身受,心里滿是戚戚,又哪里有怪罪的想法。”
司馬談潸然淚下。
這獨子,本就對枯燥無味的史家、史實沒有半點興趣,年紀稍大一點,就請去學游天下,但他哪里看不出來,那是去玩了。
仗著史家子的身份,走到哪里,都受地方世家大族豪強的優待,分錢不出,游遍山水,但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甚至玩人家的,是史家最忌諱的。
報恩,就等于篡改歷史,影響源遠流長。
不報恩,就是忘恩負義之徒。
劉據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道:“太史令的史館如何?”
“稟上君,史館已開,但臣不知,是該從今往前而寫,或從前及今而書。”司馬談拭去眼淚道。
史家,很少有修今史,因為太刺激,很多當事人,或者當事人兒、孫都活著,考證較為容易,也更貼近真實歷史,但容易被“面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