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龍歸
孟秋之秋,一死一生。
宣室殿上。
參政議政王大臣和中外兩朝公卿大夫、列侯親貴、宗室大臣為之默然。
南陽龍子順利降生,這沒有什么好說的,甘泉離宮蛟龍之死,醫者寫的很詳細,王公大臣也看的很認真。
齊王劉閎從生病,到發病,再到病亡,幾乎所有過程都予以記載,包括死因,也予以了論斷,“驚悸而死”。
陛下、上君之爭,博弈在方方面面,執政和權謀是一方面,國儲之位和外戚能力是另一方面。
在朝廷內外,始終流傳著一個傳言,齊王、燕王、廣陵王三王獲封之時,陛下曾對齊王母,即王夫人有言,“太子運好、城深、殺重,皆奪天地造化,必當難壽,爾當勉勵之”。
而陛下退守甘泉離宮后,長安之夜發生,上君使燕王、廣陵王消失于人前,陛下不得不入野南巡,病重的王夫人和照顧老母的齊王殿下沒有跟隨而去。
這樁樁件件的事,早就超過了年幼無知卻多驚多俱的稚童心理承受能力,況且,稚童本就體弱,就在病母榻側,容易染疾,一來二去,王夫人病稍好,劉閎便病重了,未幾日,便夭折了。
王公大臣們不知道上君對死去王弟的具體態度,就不知道該上疏如何治喪,索性默哀當場。
御座之上,劉據看著甘泉離宮方面的呈文,心里既沒有喜,也沒有悲,更對稚童的兄弟們沒有惡。
燕王、廣陵王是被他從人前消失的,但兩兄弟依然好好活著,甚至其母李姬主動請奏,要去陪伴照顧他們,劉據都同意了。
有母親照顧,衣食無憂,這和身處皇宮沒有什么差別,甚至比皇宮還要好。
劉據剝奪的,唯有他們見到父皇的權力,但按照大漢藩封制度,獲封為王后,劉旦、劉胥就該前往燕地、廣陵地就藩,除少數詔見外不能入京,也沒見到父皇的可能,再有,以父皇惡劣的性格,想不想見他們還是一回事。
至于這齊王劉閎,在父皇南巡后,甘泉離宮儼然成了事實上的“齊王宮”,一切用度,朝廷都以王者用度供給,不會任何缺少,劉據也從來沒有因為流言蜚語下手暗害。
對此,劉據沒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痛惜,更多的是“齊王不該生在帝王家”的感慨,或許,換于尋常民家可以健健康康長大成人。
“宗正卿。”
“臣在。”劉辟強出班躬立。
“賜金縷玉衣,停殯五日,三月春發之后,以諸侯王禮入葬。”劉據望著他說道。
金縷玉衣是大漢皇帝及諸侯王死后使用的最高規格殮服,以金絲編綴玉片制成,形如人體,又稱“玉匣”或“玉柙”。
金縷玉衣外觀與人體一致,由頭罩、上衣、袖筒、手套、褲筒、腳套等部分組成,各部位獨立制作后以金絲編綴。
頭部設眼蓋、鼻塞、耳塞、口含,下腹部配有生殖器罩盒與肛門塞,均為玉制,玉衣胸前與背后置有十八塊玉璧,頸部常佩瑪瑙珠串,腰部系玉帶鉤,整體形制仿古代鎧甲,結構嚴密,貼合身形。
玉為“山岳精英”,塞入九竅可防精氣之泄,以期尸骨不腐。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千百年后,尸骨不存,金玉仍在,奢華又無用,但劉據不至于在死人身上扣扣搜搜,落人口實。
《禮記·王制》:“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
其中,“殯”指的是停止葬禮,意味著停放尸體的時間,而“七月而葬”則意味著天子去世后,靈柩需要安放七個月才能入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