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胸口,既讓人窒息,又帶來一種奇異的、破釜沉舟般的平靜。倉房里短暫的死寂被打破,空氣里彌漫開一種混合著恐懼、興奮和狠厲的躁動。
“家伙事兒呢?用啥?”耿大壯搓著手,眼睛在昏暗的倉房里掃視,像是在尋找合手的兵器。他力氣大,空手也能撂倒一兩個,但對方有備而來,手里說不定有家伙。
陳山河沒說話,目光也落在倉房角落那堆雜物上。劉衛東家這倉房就是個百寶箱,什么破爛都有。他走過去,無聲地翻撿起來。
劉衛東則顯得有些心神不寧,舔著發干的嘴唇,壓低聲音說:“真……真要用棍子?要不……拿點麻袋片?套頭上打一頓算了……”他還是存著點僥幸,怕下手太重,不好收場。
陳山河頭也沒抬,聲音冰冷:“麻袋片打不疼,記不住?!彼麖囊欢褟U舊農具里抽出一根小臂粗、半米多長的硬木鍬把,掂了掂分量,又揮動了兩下,帶起呼呼的風聲。分量夠沉,打在腿上,足夠。
耿大壯有樣學樣,也扒拉出一根更粗壯些的頂門棍,黑黝黝的,看著就嚇人。
劉衛東看著兩人手里的“兇器”,咽了口唾沫,最終也悻悻地找了一根短一些、但一頭帶著銹鐵釘的舊桌腿,握在手里,感覺心里稍微踏實了點。
“這……這玩意是不是太顯眼了?”劉衛東看著手里的桌腿,又擔心起來,“咱拿著走過去,讓人看見……”
“用麻袋裹上。”陳山河早有準備,從墻角扯過幾條破舊的麻袋片,開始仔細地將木棍的一端纏緊,既能隱藏,又能增加握持感,避免打滑。
耿大壯悶聲照做。劉衛東看著手里帶釘子的桌腿,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扯了塊破布,把釘子那頭草草纏了幾圈,算是遮掩。
武器準備停當,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蒙臉的家伙用的是從舊秋衣上撕下來的布條,帶著一股汗味和霉味,系在臉上,只露出兩只眼睛。
陳山河的眼神冷靜得可怕,像結冰的湖面。耿大壯的眼神里則充滿了躍躍欲試的兇光。劉衛東的眼神最復雜,緊張、害怕、還有一絲被逼上梁山的狠勁交織在一起。
時間一點點逼近。倉房外,寒風刮過縫隙,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為即將到來的行動奏響的背景樂。
“檢查一下。”陳山河低聲命令。
三人再次確認了蒙面布系得結實,武器握在順手,藏匿的位置清晰。
“衛東,貓叫,兩聲短一聲長,記住了?”陳山河看向劉衛東。
“記、記住了?!眲⑿l東聲音有點發干。
“大壯,看我手勢。主要打腿,別的地方收著點,不能出人命。”
“嗯!”耿大壯重重點頭。
陳山河最后看了一眼那盞搖曳的煤油燈,深吸了一口渾濁冰冷的空氣。
“走?!?/p>
他率先拉開倉房門,三人如同融入夜色的鬼影,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朝著那條注定要染上血色的小巷潛行。
冰冷的棍棒藏在破麻袋片下,硌著他們的手心,也硌著他們狂跳的心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