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勇那截血淋淋的小指,像一盆冰水澆熄了團隊內部最后一絲僥幸心理。規矩的鐵腕,真正立了起來。廢料堆那晚之后,運輸隊和夜市的風氣為之一肅,那些心思浮動的新人徹底老實了,干活辦事效率竟意外提升了不少。
就在這種壓抑卻又高效的氛圍中,一個好消息傳來:胡小軍要出院了。
胡小軍是在與四爺人馬的血戰中,為救劉衛東而被砍傷手臂,傷勢最重,在醫院躺了快一個月。他的歸隊,對核心團隊而言,意義重大。
出院這天,陳山河特意推掉了所有事務,帶著劉衛東、耿大壯和趙紅梅,一起去醫院接他。耿大壯雖然因為牛勇的事心情復雜,但對胡小軍這個救過衛東的兄弟,還是表現出了難得的熱情,搶著拎過了胡小軍不多的行李。
胡小軍瘦了不少,臉色還有些蒼白,左臂依舊吊著繃帶,但精神頭很好,看到兄弟們都在,眼圈微微發紅,咧著嘴笑:“山河哥,東哥,壯哥,紅梅姐!你們咋都來了?我這點小傷,自己就能回去?!?/p>
“少廢話!你是功臣!”耿大壯大嗓門地嚷道,用力拍了拍胡小軍沒受傷的右肩,拍得他齜牙咧嘴。
劉衛東仔細看了看他的傷臂,關切地問:“醫生怎么說?以后會不會留后遺癥?”
“沒事兒!”胡小軍活動了一下手指,“筋接上了,就是得養段時間,不能用力。醫生說好好恢復,不影響以后干活。”
陳山河沒多說什么,只是遞過去一個厚厚的信封:“拿著,這是隊里給你的營養費和獎勵。這次,你立了大功?!?/p>
胡小軍接過信封,手感沉甸甸的,他知道這里面不只是錢,更是認可和分量。他激動地有些結巴:“山……山河哥,這……這是我應該做的!”
趙紅梅在一旁笑道:“小軍,以后可得小心點,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可經不起再來一刀了。賬上給你記著功呢,年底分紅少不了你的!”
一行人回到運輸隊院子,兄弟們早就等在那里,見到胡小軍,紛紛圍上來打招呼問好,氣氛熱烈。經歷了牛勇事件的壓抑,胡小軍的歸隊像一縷陽光,驅散了些許陰霾。大家都記得,這個平時看起來機靈膽小的年輕人,在關鍵時刻有多么勇敢。
晚上,陳山河讓趙紅梅從公庫支錢,在夜市旁邊的小飯館擺了兩桌,算是給胡小軍接風洗塵,也借此機會緩和一下團隊內部關系。席間,耿大壯主動給胡小軍倒酒,雖然沒多說什么,但態度明顯緩和了許多。
酒過三巡,劉衛東湊到陳山河身邊,低聲道:“山河,小軍回來了,有件事正好可以交給他。”
陳山河心中一動:“你是說……情報?”
“對?!眲⑿l東點頭,“小軍腦子活,人機靈,上次打探蠻牛行蹤就立了功?,F在咱們攤子大了,對手是四爺、李宏偉那種級別,光靠蠻干不行,得有耳朵,有眼睛。我想著,以后讓胡小軍專門負責這一塊,組建個消息網,不用人多,但要精,要可靠。廠區、市區,三教九流,都得有咱們的眼線?!?/p>
陳山河深以為然。四爺的沉默讓他寢食難安,李宏偉的動向也迷霧重重,被動挨打絕不是辦法。他看向正被幾個兄弟圍著敬酒、臉色微紅的胡小軍,這個年輕人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小軍?!标惿胶优e杯叫了他一聲。
胡小軍趕緊端著杯子過來:“山河哥?!?/p>
陳山河看著他,鄭重說道:“傷養好之前,先別干重活。有件更重要的事交給你。以后,隊里外的消息打探,人手安排,你多費心。需要錢,找紅梅姐。需要人,跟我和衛東說?!?/p>
胡小軍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其中的分量,這是將他納入了真正的核心決策圈!他激動得手都有些抖,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頭:“山河哥放心!我一定把這事辦好!絕不讓您和東哥失望!”
胡小軍的正式歸隊和受命,標志著陳山河的團隊開始從單純的武力團伙,向更具組織性和戰略眼光的勢力蛻變。一雙無形的眼睛,即將在北林市的地下世界悄然睜開。
而此刻,市區“百樂門”頂樓的辦公室內,李宏偉聽著手下關于“王朝歌舞廳”進展飛速的匯報,又得知了陳山河內部整頓、胡小軍歸隊的消息,輕輕搖晃著紅酒杯,對身旁的心腹笑道:“這個陳山河,有點意思??磥?,光看熱鬧是不行了。”
山雨欲來的氣息,愈發濃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