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火機都沒個利索的!”那小頭目罵了一句,就著他的手點燃煙,深吸一口,渾濁的煙氣噴在小軍臉上。
胡小軍陪著笑,也不擦臉,只是彎著腰:“剛子哥,我……我這不是才來,不懂規矩嘛。”
“不懂就學!”剛子斜睨著他,“算你小子運氣好,六爺(宋老六)倒了,宏哥(李宏偉)念點舊情,收留你們這些沒主的野狗。給我機靈點,要是出了岔子,老子第一個把你扔護城河喂王八!”
“是是是,剛子哥放心,我一定好好干!”胡小軍連連點頭,眼神里滿是惶恐和順從。
他這副窩囊樣子,顯然取悅了剛子。剛子揮揮手:“去,把那邊地上的煙頭掃了,媽的,一個個沒點眼力見。”
胡小軍如蒙大赦,趕緊拿起角落的掃帚和簸箕,埋頭清理起來。他動作顯得有些笨拙,甚至不小心撞到了一個正在打臺球的混混,引來一陣罵罵咧咧。
他不停地道歉,腰彎得更低。
沒人注意到,在他低垂的眼瞼下,目光銳利如鷹隼,飛快地掃過地下室每一個角落,記下了這里的人員、通道、甚至角落里堆放的幾個可疑的木箱——那里面,或許就是李宏偉走私車團伙的部分工具或贓物。
他需要時間,需要取得最起碼的信任,才能接觸到核心。
清掃到墻角時,他借著身體的掩護,將一小團捏得極緊的紙團,塞進了墻壁一道不起眼的裂縫里。這是他跟外面接應兄弟約定好的最原始、也最不易被察覺的信息傳遞方式。紙團上,只有用鉛筆極輕寫下的幾個字:
“已入,穩,待機。”
做完這一切,他直起身,臉上又恢復了那副唯唯諾諾的表情,繼續揮舞著掃帚,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掙扎在底層的小混混。
暗樁,已然啟動。
它悄無聲息,卻可能在未來,撬動整個北林市的江湖格局。
陳山河在王朝歌舞廳的辦公室里,接到手下秘密取回的情報時,窗外,第一片雪花悄然飄落。
1990年的冬天,注定不會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