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山河猛地伸手,按住了收音機。
那是他爸的救命錢!
“手撒開!”刀疤劉臉色一沉,聲音冷了下來,“找不自在是吧?”
“我沒錢。”陳山河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手指死死按著冰冷的收音機外殼,“這收音機,是我賣來救命的。”
“操!誰他媽不是救命的?”刀疤劉嗤笑一聲,猛地一巴掌拍開陳山河的手,力量很大,打得陳山河手背立刻紅了,“老子收的也是救命錢!沒錢就滾蛋!”
收音機被刀疤劉一把搶了過去。
“還給我!”陳山河眼睛瞬間紅了,像一頭被搶了食的餓狼,猛地撲上去要搶回來!
但他忘了后背的傷,動作一猛,劇痛讓他身形一滯。
就這一瞬間的遲緩,旁邊兩個混混立刻撲了上來,一個從后面死死抱住了他,另一個照著他肚子就是狠狠一拳!
“呃!”陳山河悶哼一聲,胃里翻江倒海,剛吃下去的那點窩頭差點吐出來。身體蜷縮下去,又被后面的人死死架住。
“媽的!給臉不要臉!”刀疤劉罵罵咧咧,把收音機夾在胳肢窩底下,上前一步,抬腳就踹在陳山河的小腿上!
陳山河腿一軟,跪倒在冰冷的雪泥地里。
拳頭和腳像雨點一樣落下來,主要往他身上肉厚的地方招呼,避開了要害,卻足夠疼。他蜷縮著身體,護住頭臉,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聲不吭。后背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裂開,溫熱的血滲出來,很快又被凍得冰涼。
周圍的攤主們都低著頭,假裝沒看見,有人甚至悄悄把自己的攤子往后挪了挪。風雪聲掩蓋了擊打聲和悶哼聲。
“窮鬼!呸!”打了幾下,刀疤劉似乎覺得沒意思了,朝地上啐了一口,“以后見你一次打一次!滾!”
收音機被他們拿走了。幾個混混揚長而去,消失在昏暗的夜市盡頭。
陳山河趴在冰冷污濁的雪地里,渾身都在疼,比在保衛科挨打時更甚。因為這一次,連最后一點希望也被搶走了。
雪又開始下大了,落在他的傷口上,落在他的脖頸里,冰冷刺骨。
他慢慢攥緊了拳頭,指甲摳進凍硬的泥地里,磨出了血。
收音機沒了。
錢,也沒了。
規矩?
又是他媽的規矩!
這些吃人的規矩!
他的臉埋在雪泥里,肩膀劇烈地顫抖著,不是因為哭,而是因為那股幾乎要沖破胸膛的、無處發泄的恨意和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