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市交易（第1頁）

麻袋藏在劉衛(wèi)東家那個堆滿雜物的破舊小倉房里，像兩顆隨時會炸的雷。接下來的兩天，陳山河過得渾渾噩噩。在車間里，他不敢看劉扒皮，總覺得那雙綠豆眼里藏著看穿一切的精明。聽到保衛(wèi)科的人說話，心臟就猛地一縮，后背的舊傷也跟著隱隱作痛。

吃飯，睡覺，照顧父親，一切都像是蒙著一層灰霧，只有想到倉房里那兩袋東西，心臟才會被一種焦灼和恐懼攫緊。

第三天傍晚，天色剛擦黑，劉衛(wèi)東溜達著來了他家，臉上帶著壓不住的興奮和緊張，朝他使了個眼色。

陳山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來了。

他跟母親打了個招呼，說是去衛(wèi)東家有點事，在母親擔憂的目光里低頭出了門。

耿大壯已經(jīng)等在劉衛(wèi)東家倉房門口了，高大的身軀縮著，顯得有些不安，不停地搓著手。

“聯(lián)系好了！”劉衛(wèi)東壓低聲音，眼睛亮得嚇人，“西頭老油條，價格給得還行！就是地方偏點，得趕緊弄過去！”

老油條是這一帶私下收廢品的一個老頭，據(jù)說路子野，什么來路的東西都敢收，但嘴也嚴。

“咋弄過去？”陳山河看著那兩個死沉的麻袋，眉頭擰緊。大白天的，扛著這玩意走太扎眼了。

“我借了個破三輪！藏草席底下！”劉衛(wèi)東顯然早就計劃好了，指了指墻角一輛除了鈴不響哪都響的舊三輪車。

沒時間猶豫。三人手忙腳亂地把麻袋抬上三輪車，用破草席和幾條麻袋片蓋嚴實了。劉衛(wèi)東蹬車，陳山河和耿大壯一左一右跟在旁邊，低著頭，盡量挑人少的小路走。

每遇到一個人，他們的心就提到嗓子眼。每一聲車輪碾過凍土的嘎吱聲，都像是保衛(wèi)科皮靴踩在地上的聲音。

路仿佛沒有盡頭。寒冷的風吹在臉上，卻吹不干手心里的冷汗。

終于，拐進了一個荒廢的鐵路岔道口旁邊，那里有個用破木板和油氈紙搭起來的窩棚，像個巨大的垃圾堆，散發(fā)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復(fù)雜臭味。一個干瘦矮小、滿臉油污褶子的老頭，揣著手蹲在窩棚門口，叼著個煙袋鍋子，瞇著眼打量他們。

這就是老油條。

劉衛(wèi)東停下三輪，湊上去，臉上堆起笑，遞過去一根皺巴巴的煙：“油爺，貨帶來了。”

老油條沒接煙，耷拉著眼皮，用煙袋鍋子指了指三輪車：“掀開瞅瞅。”

耿大壯上前掀開草席。老油條慢悠悠站起來，走過去，用一根棍子扒拉了幾下麻袋里的廢鐵，尤其仔細看了看幾塊銅件，然后用腳踢了踢輪胎。

“就這？”他聲音沙啞，像是破風箱。

“都是好銅好鋼！油爺，您看這成色……”劉衛(wèi)東趕緊賠笑。

“屁的好成色。”老油條吐出一口濃煙，“廢鐵價，銅件加三成。愛賣賣，不賣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