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三花貓跳下來,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它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銹鐵板最穩當的位置,像是知道哪里能承重。我背著阿寶,沒時間猶豫,跟著它往前沖。剛邁出兩步,頭頂的云層裂開一道口子,雨砸了下來。
不是普通的雨。
一滴落在手背上,刺得我縮了一下。防護服外層開始冒煙,布料發出輕微的“滋啦”聲。我低頭看阿寶,他眼睛閉著,嘴唇發紫,呼吸越來越淺。再這樣下去,他撐不過十分鐘。
貓在前面拐了個彎,鉆進一堆倒塌的集裝箱縫隙。我咬牙跟上,腳下一滑差點摔進污水坑。左手扶墻時摸到一塊松動的鐵皮,順手扯下來抱在懷里——這玩意兒說不定還能擋一下酸雨。
穿過狹窄通道,眼前豁然出現一片廢棄的醫療區。十幾個紅色集裝箱并排立著,門牌編號模糊不清,有的已經被腐蝕得只剩骨架。羅盤在我背包里震動,指針死死指向最里面那個箱子。
三花貓停在門口,尾巴炸了炸,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后從底下鉆了進去。
我蹲下喘口氣,把阿寶輕輕放平。他后背那串藍光還在閃,頻率比剛才更快了,像心跳失衡的警報器。我伸手探他額頭,燙得嚇人。
“你要是現在燒死了,我可不會哭。”我說,“我還指望你幫我找藥呢。”
他沒反應。
我站起來,走到那個紅色集裝箱門前。門半開著,鎖已經爛掉。靠近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陣低語。
不是風聲。
是聲音,很多聲音,混在一起,聽不清內容。我的太陽穴開始脹痛,左臂的紋路又熱了起來。這些不是幻覺,是亡靈殘識。
我數過,三十七具。
當初在垃圾場覺醒異能時,它們一股腦涌進我腦子里,從此就沒消停過。平時只是嗡嗡響,像老式收音機雜音。但現在不一樣,它們在躁動,在爭奪什么。
我閉眼,深呼吸,試著屏蔽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中醫課上學過凝神靜氣的方法,雖然治不了異能副作用,但至少能讓腦子清醒點。
慢慢集中注意力,往聲音最密集的地方靠。
其中一個特別清晰。
“……別碰門……配方在箱底……她沒死……”
斷斷續續,夾著電子音和哭聲。聽起來是個女人,語氣急,帶著恐懼。我認得出這種情緒——臨死前的記憶殘留。
她應該是這里的醫生,或者研究員。因為知道不該知道的事,被處理了。執念太深,死后意識沒散。
我摸出一根銀針,蹲下來,輕輕敲了敲腳邊一個銹跡斑斑的醫療箱。金屬共鳴傳出去,周圍的聲音安靜了一瞬。
然后,那道聲音又來了。
這次更近。
“G7型基因穩定劑……蝎尾草提取物……鐵晶粉……催化酶來自亡靈能量核心……不能讓梟拿到……他會毀掉一切……”
我趕緊掏出隨身帶的小本子,用鉛筆記下關鍵詞。手有點抖,字寫得歪歪扭扭,但夠我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