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陣的光影劇烈地閃爍、波動,如同承受重創(chuàng)的湖面,過了漫長如亙古的數(shù)息,才漸漸穩(wěn)定下來,重新鋪陳開新的畫面。
但這畫面中,方才那個在尸山血海、絕望毒瘴中掙扎求存的少女,已然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氣質(zhì)冰寒刺骨、行走在尸骸與陰謀縫隙中的身影。
她臉上屬于“云凝”的驚惶、脆弱與崩潰,被一種近乎非人的冰冷所覆蓋。那是將心連同淚水一并凍結(jié)后的死寂,是無數(shù)次瀕死邊緣爬回來后,靈魂被恨意反復燒灼扭曲出的堅硬外殼。
畫面閃現(xiàn):她藏身于一個充斥著污穢與血腥氣的黑市角落,單薄的布巾包裹著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淬了寒冰的眼睛。曾經(jīng)的公主華服早已化為襤褸,替換上的,是沾滿血污和不知名污漬的粗陋獸皮與鐵甲碎片拼湊的衣物。她身前攤著幾塊品相極差、沾染魔氣的劣等礦石和幾株毒草——這就是她冒死在魔物狩獵場邊緣徘徊數(shù)日、險些葬身獸腹的微薄收獲。
幾個形容猥瑣、氣息陰冷的散修不懷好意地圍攏過來,眼神肆無忌憚地掃過她未被布巾完全遮掩的優(yōu)美輪廓,即使布滿細小傷痕也難掩其絕色。
“小妞,這點破爛,可不夠買你需要的‘凈魔草’。不過嘛……”為首一人淫笑著,布滿黃垢的手指就要去掀她的布巾,“陪大爺們樂呵樂呵,或許……”
“嚓!”
利刃割破皮革的輕響。
沒人看清她如何出手。一把用斷骨磨成的、淬了劇毒獸液的骨匕,精準無比地釘在了那人伸出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布巾的瞬間,深深扎入他面前凍硬的地面,匕柄猶自震顫!一股幾乎凍結(jié)靈魂的煞氣轟然爆發(fā),夾雜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與絕望!
那幾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死,如墜冰窟!那眼神…那不是人的眼神!那是剛從冥域血池里爬出的惡鬼!貪婪被恐懼瞬間碾碎,幾人踉蹌后退,連地上的破爛都顧不上,屁滾尿流地逃了。
她默默拔起骨匕,在上面涂抹上更多的毒液。那雙冰瞳深處,沒有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只有更深沉的、對力量更迫切如烈火焚心的渴望。
她知道,下一次遇到的,可能就不是嚇跑的雜魚了。為了資源,為了活下去修煉復仇,她已在深淵邊緣走鋼絲。
畫面再次切換:一個隱藏在地底深處、充斥著狂暴火元素與混亂空間亂流的無名秘境。這里寸草不生,唯有亙古燃燒的暗紅色巖漿和不時撕裂空間的罡風。云凝盤坐在一處勉強穩(wěn)定的浮空巖石上,四周被簡陋卻異常堅固的防御陣法光芒籠罩。
在她面前,懸浮著一縷搖曳不定、仿佛能吞噬一切色彩光線的——混沌色火焰!這是她在一次九死一生的空間跳躍中,意外撞入一片時空亂流風暴中心捕獲的。狂暴、古老、混亂,蘊含著毀滅與新生的恐怖力量。
她知道,以自己的殘軀和微末修為,煉化融合這道火焰,無疑是引火自焚。九成九的概率是魂飛魄散,形神俱滅。甚至那剩下的一絲生機,也要忍受比地獄酷刑更甚千萬倍的痛苦煎熬。
但她的眼神,只有一片凍土般的死寂,和對力量極限的瘋狂渴望。
“不夠…這遠遠不夠…離覆滅惡魔族,差了何止億萬里…”她低語,聲音沙啞如同刮過銹鐵。她想到了玲瓏碎裂的頭骨,想到母親護心鱗最后的微光熄滅。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