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殿外那方寸庭院里的時光,仿佛被三位帝尊凝固的神念拉長至永恒。草木沾染了冰霜便不復萌發,池水倒映著赤紅的怒焰便不敢流淌,連偶爾被微風拂過的靈花,那花瓣開合的聲響都如同驚雷,讓暗中伺候的南宮子弟心尖發顫。
一月枯守。
君墨寒靜立如太古星桐,冰雕玉琢的臉龐上看不出絲毫疲態,唯有那雙穿透空間屏障的眸子里,寒意深若淵海。那層隔絕離域的無形壁壘,如同一面冰冷的鏡子,映照著他萬年來從未有過的處境——一個被拒之門外的“混沌氣攜帶者”。
重云早已坐穿了涼亭的石階,盤踞在離那空間節點最近的位置,赤瞳日夜不息地灼燒著虛無,焦躁的魔氣在他周身形成一圈紊亂但又被強行約束的熱浪漩渦,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卻又被更深沉的不甘死死壓住。
影痕倚著廊柱,幾乎成為回廊的一部分,周身氣息沉寂如枯井。他偶爾會翻動指尖,那并非在推演,而是無意識地描摹著云凝曾留存在此地的氣息軌跡,那份苦澀的洞悉感如同藤蔓,纏繞著他的神魂。
直到此刻!
“嗡——!”
帝凰殿內,那片被君墨寒三人目光守了了一月之久、紋絲不動的空間節點處,毫無征兆地爆發出刺眼卻內斂的玄青色光暈!那并非攻擊的能量,而是構成“空間壁壘”的無數法則符文瞬間解構、崩塌、消散的過程!堅不可摧的壁壘,如同初雪遇見驕陽,頃刻間瓦解殆盡,只留下一個穩定旋轉、靈氣洶涌如實質漩渦的玄青光門。
一位身著素雅淡青色宮裝、氣息清冷的侍女知畫自光暈中現身,對著三人微微一福,聲音清晰卻不帶任何多余情緒:“尊上有令,請三位帝尊入離域。”
沒有解釋,沒有寒暄,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君墨寒眸底冰芒銳如星殞,白色帝袍獵動如電光,第一個毫不猶豫地射入那炫目的通道!重云低吼一聲,周身魔焰轟然爆發,緊隨其后,如同一顆墜落的血色流星!影痕眼底幽光流轉,一步踏出,身影已融入光門,無聲無息。
離域·云巔·無極殿
穿過那層溫潤卻又帶著時空扭曲之感的玄青界膜,預想中的混沌能量、洪荒氣息并未襲來。一種截然不同的“規則”感如清風拂面,悄然取代了外界的磅礴天道。
但此刻,更想第一時間見到云凝的三位帝尊,無暇立刻細品這方天地的異常。知畫的身影在前方引路,三人緊隨其后,瞬間穿越了籠罩在無極殿外的朦朧云海結界。
甫一踏入殿內,視野瞬間開闊。
無極殿,無愧其名。
空間感被運用到了極致。穹頂仿佛被無限拉伸,一片深邃浩瀚的幽藍星圖徐徐展開,萬千星辰并非靜止,而是遵循著玄妙的軌跡緩緩運行,無聲流淌著宇宙的壯闊與寂寥。地面是某種溫潤如墨玉、卻又光可鑒人的奇異材質,倒映著穹頂的星輝,如同踏足深空。
殿內沒有繁復的雕梁畫棟、珠玉陳設,簡約、空曠、純粹到極點,唯有極致的空間感和穹頂星圖的動感構成了永恒的主題。
殿中心,并非想象中的神壇玉座,而是一張巨大、線條流暢到不可思議、泛著冷白金屬光澤的長案。它的存在,是這無限空間里唯一的“錨點”。
而此刻,這個錨點旁邊,是整個無極殿、乃至整個離域唯一流動著鮮活色彩與生命氣息的所在。
一張寬大、造型同樣極度簡約卻充滿人體工學美感的座椅,如同王座般放置在長案之后。
椅上,斜倚著一抹驚心動魄的剪影——云凝。
她不再是那日盛怒之下的帝袍華服。
一身濃墨重彩的正紅旗袍,如同用凝固的烈焰精粹織就。高立領完美貼合著修長優雅的頸項,盤扣精工細作,在純凈的赤色底料上蜿蜒如金焰。
旗袍通身勾勒出驚心動魄的玲瓏曲線,腰線收束得極緊,又在臀部流暢地綻放,最終在足踝處戛然而止,兩側的開衩處,隱隱露出一點欺霜賽雪的小腿肌膚和纖細的足踝。赤色純正,仿佛浸染了晨曦中最濃烈的那抹紅霞,沒有任何繡花,僅靠那完美到極致的剪裁和包裹感,便將妖嬈與冷傲、古典與致命的矛盾氣質揉捏得淋漓盡致。